“王掌柜，稀客稀客，少见少见。什么？平时不敢来。您老太小心了，咱们这里又没坏人，往后您放心来，先喝碗茶。</p>
不喝？行，咱先办正事儿，现在至少有，我看看，五千囷粮食，您要多少？”</p>
“哎呦，韩先生，久违了。先坐坐还是先谈正事儿？</p>
嘿嘿，这边请，这里有上万件上等的金玉首饰、头面、玩器，都是尖子货，给您一炷香时间，随便挑。”</p>
……</p>
锦衣卫这边忙得热火朝天，财源滚滚，养心殿里却是一片鸡飞狗跳。</p>
好几十个宗室老太妃、公主、王妃、侯伯夫人哭哭啼啼跪了一地。</p>
或声泪俱下控诉锦衣卫暴行，或声情并茂陈告自家艰难处境，或声色俱厉奏请拨乱反正，或声嘶力竭大喊冤枉，或声柔情动倾诉家道艰难。</p>
直吵得熙丰帝两眼昏花，头大如斗，其中好几个公主、老太妃论起来还是他的姑姑、婶娘，看着他从小儿长大，劝又劝不听，骂又不好骂，更不可能叫人拖出去。</p>
直气得他五内如焚，郁塞胸臆，几乎要炸裂开来。</p>
正在奏事的段准、霍鹏、顾涛等人奏着眉头避在一边。</p>
虽说强力清缴亏空是他们的主张，可如今这形势也实在出乎预料，没想到各家宗亲、权贵这么鸡贼，派出一大群女将和今上打擂台。</p>
常言道，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这许多女人一起闹起来，各逞英雄，各显神通，直把养心殿都快掀翻了。</p>
只听永嘉公主哭诉道：“陛下莫非忘了小时候逃学，偷出上书房出宫顽耍，皇兄要狠狠责罚你，是谁保下了你，你当时说要一辈子照顾姑姑，君无戏言啊，皇上！”</p>
众人一听这个思路不错，忠毅王府老太妃泣道：“陛下，你十二岁那年顽皮，顽火失手点着了皇子所，烧死了几个宫人。</p>
太上皇震怒，可是婶娘在御前替你求的情，你当时说长大后要报答婶娘的，皇上！”</p>
“皇上，当年你母妃早逝，几个年长皇子都欺负你，是谁在宫里一直护着你，又替你说合了颍川陈氏，为你讨了皇后。</p>
若皇上还念着旧情，皇姐如今就求你这件事，请皇上开恩。”贞懿公主泣道。</p>
“皇上，当年……”</p>
熙丰帝见她们越扯越远，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往外倒，脸都气黑了，偏生都是真事儿。</p>
一个个要么辈分比他高，要么是他皇姐皇妹，直让他哭笑不得，束手无策，只得在心中长叹一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p>
段准见再闹下去实在不成体统，都快将今上穿开裆裤时的事说出来了，还一个个抱着“君无戏言”的大旗不放，忙轻声命太监请皇后来救驾。</p>
“诸位太妃、公主殿下、诸位夫人，请听仆一言。”段准大声道。</p>
众女看了他一眼，哭闹声渐渐止息，道：“准公有何见教？”</p>
“诸位今儿突然进宫，各执一端，人多口杂，许多事情又说不清楚，仆与诸位同僚听了半天，也是一头雾水，想来皇上也没有头绪。</p>
不如由军机处接下这个案子，请诸位先回去，三日内查明情由，必给诸位一个答复，也好过在养心殿里吵嚷，如何？”段准道。</p>
众妇人微一迟疑，都有意无意看向永嘉公主，就她战斗力最强，众人隐隐以她为首。</p>
永嘉公主知道今天机会难得，若错失良久，再要求情就难了，因冷笑道：“准公既然说没听清，那本公主就细细再说一遍，你们都别说话。”</p>
众妇忙点头称是。</p>
永嘉公主因把锦衣卫如何下通牒，时间如何仓促，又如何不分皂白查封各家产业的事说了。</p>
“准公，咱们各家欠了国库银子，咱们心里有数，即便阎王勾魂儿，也总得容人喘口气儿罢。</p>
锦衣卫这般目无王法，肆无忌惮，强夺私财，意欲何为？</p>
今日若不给本宫一个说法，我等定要去太庙祭告列祖列宗，说天家养的狗，如今竟敢咬主人了。”</p>
“对，说得对。”</p>
“是这个道理，银子不是咱这一辈儿欠的，凭什么咱们还。”</p>
眼看众妇又闹起来，霍鹏忙出言安抚，道：“此事是非曲直还须调查，诸位太妃、公主不必气恼，我等定给诸位一个交代。”</p>
“什么交代？”</p>
“对，什么交代？”</p>
“叫贾琮来交代。”</p>
……</p>
霍鹏苦笑，若此时把贾琮找来，还不是要推到自己身上，毕竟此事是自己总掌，贾琮也不会傻到主动去顶缸。</p>
正不可开交时，忽听门外太监大声道：“皇后娘娘驾到。”</p>
熙丰帝心头一喜，皇后来得正是时候，破天荒起身相迎，道：“梓潼来得正好，快替朕劝劝她们。”</p>
陈皇后与众人见了礼，亲手将诸多老太妃、公主等扶起来，笑道：“各位婶婶、姑姑、姐姐，我知道家家都有本儿难念的经，你们都是看着皇上长大的，如今正该踏踏实实享福的时候，怎么为这点子事闹到养心殿来。</p>
你们不是不知道，皇上思虑的是天下大事，对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儿不怎么经心，你们与他说一通，又有何益？</p>
平白耽搁了朝政，教御史言官知道了也难善了。</p>
若信得过我，不如去我宫里，咱娘儿们坐下来细细的分说，有什么苦处都说与我知，本宫定为你们做主，如何？”</p>
众妇被她这番柔中带刚、入情入理的话镇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应对。</p>
永嘉公主看了熙丰帝一眼，福礼道：“臣妾等今日莽撞，冒犯圣躬，请皇上降罪。”</p>
熙丰帝松了口气，忙给台阶：“尔等一时情急，并无不恭之心，朕何忍怪罪。有何下情，都去皇后处分说罢，朕和皇后自有主张。”</p>
“谢皇上。”众妇道。</p>
陈皇后挽着永嘉公主、忠毅老太妃的手，笑道：“好了，咱们去罢，莫要误了诸位相爷的政务。”</p>
“不敢不敢。”霍鹏等人道。</p>
见人散了，顾涛才对段准苦笑道：“多亏准公使了个缓兵之计，请来娘娘救驾，否则体统尽失矣。”</p>
熙丰帝总算松了口气，怒从心头起，拍案喝道：“把贾琮这混账给朕传来！”</p>
——</p>
此时，贾琮正押着几十大车金银并两大箱银票，优哉游哉往户部走去。</p>
冯远早已在户部门口等着，还指挥着户部全体官吏列队道旁，夹道欢迎。</p>
“定国公威武！”冯远眉开眼笑，带头喝道。</p>
“定国公威武！”</p>
“定国公真乃国之柱石也！”</p>
“定国公真乃王佐之才！”</p>
“定国公真乃神人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