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元妃笑道：“快把巧姐儿抱来我看看。”</p>
“是。”王熙凤忙笑着抱过孩子，递到元妃怀里。</p>
元妃满眼慈爱，笑着取过一只香囊逗得巧姐儿手舞足蹈，咯咯大笑。</p>
凤姐儿笑道：“这孩子随我，天性就不怕生，活泼爱笑。”</p>
元妃仔细端详了巧姐儿半晌，又看了看凤姐儿，笑道：“性子随你，不过眉眼间却随他老子，颇有几分英气，莫不是将来也是一个女中豪杰不成？”</p>
众女闻言有些尴尬，又有些想笑，忙随身附和了两句。</p>
只有如意没什么城府，嗤一声笑出来，旋即惊觉不对，忙收敛了笑容，正襟危坐。</p>
凤姐儿脸色一红，不知说什么，只垂头不语，心里把贾琮大骂了十七八遍。</p>
元妃反应过来，发现这话不对，事涉家中隐秘，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免得更露行迹，一时有些语塞，只装做逗弄巧姐儿，寻思转圜之法。</p>
宝钗适时笑道：“目下咱们家里女中豪杰尽多，倒也不必等巧姐儿长大，譬如完颜姐妹弓马娴熟，英姿飒爽，真真儿是不让花木兰、红拂女。</p>
还有河北黑风寨的防守官杨四娘，恰好也在家里做客，当日都中叛乱，若非杨防守及时赶到杀败叛军，我等尽皆危矣。”</p>
众人松了口气，忙道：“二太太说的极是，咱家女子能文能武，至此在京中传为美谈。”</p>
元妃赞赏地看了宝钗一眼，笑道：“久闻琮哥儿家中姑娘个个国色天香，钟灵毓秀，如今又得了如意、宝钗、黛玉的调教，自是越发好了。</p>
我在宫中亦慕名已久，正好都请来罢。”</p>
如意道：“娘娘所言不错，咱家里女孩子都好，就琮哥儿不好，时时惹我生气，您可得管管他。”</p>
元妃拍着她手道：“竟有此事？琮哥儿真是越发不懂事，身在福中不知福。</p>
若非如意知书达理，雅量宽宏，寻常公主岂容驸马这般放肆，收揽这许多女孩子在家里。待会我定重重责骂他。”</p>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都笑着替如意说话，对贾琮口诛笔伐。</p>
如意掩嘴一笑，摆手道：“把姑娘们请来。”</p>
“是。”鸳鸯在外听了，忙去把楚婵、晴雯等人叫来。</p>
“给元妃娘娘、公主殿下、老太太并诸位太太、姑娘请安。”早已侯在外面的诸女鱼贯而至，恭恭敬敬行礼。</p>
“免礼。”元春看着地下环肥燕瘦、春兰秋菊的一干美人儿，又好气又好笑。</p>
琮哥儿也着实混账，有了如意、宝黛还不够，哪里又收罗了这许多美人儿，竟比皇上的后宫还出色些。</p>
凤姐儿在一边笑着给元妃介绍人物，轮到杨四娘时微微一窒，她对杨四娘也不太了解。</p>
“臣沧州府黑风寨防守官杨四娘，参见贵妃娘娘。”杨四娘脸蛋微微涨红，抱拳行礼。</p>
众人见她穿着女装，又行军礼，颇有些不伦不类，都忍俊不禁。</p>
元妃笑道：“早听琮哥儿说起过，当日若非你挺身而出，本宫姊妹们着实危险。</p>
你们几个，或博通经籍，或精于女红，或温柔细致，或沉厚干练，或身手不凡，俱是一时之选，我亦早已知晓，今儿初见，本宫心中甚喜，赏。”</p>
四个宫女忙把早已备好的礼品呈上。</p>
楚婵、晴雯等心中甚喜，不为奖赏，只因元妃对她们看重的态度，道：“贱妾谢娘娘赏赐。”</p>
“往后还须好生侍奉公主并两位太太，不可恃宠而骄，乱了家中法度。”元妃道。</p>
“是，谨遵娘娘谕旨。”楚婵等领了教训自退到宝钗、黛玉身后肃立。</p>
众人又谈笑半晌，各叙寒温。</p>
忽听门外太监禀报：“启禀娘娘，定国公前来请安。”</p>
众人忙停下来，只听贾琮在帘外叩首道：“臣弟贾琮恭请贵妃娘娘金安。嗯，娘娘对今儿园子里的布置可还满意？</p>
听说都是宝玉自出机杼，画影图形，命人各处安插的，若有不合意的，与臣弟无关，可召之训斥。</p>
不过臣弟可花了不少钱，嘿，别被宝玉糟蹋了罢。”</p>
他也懒得背台词，也不会说什么文绉绉的请安、祝福、谢恩的话，只是走个流程。</p>
众女听他一番话说完，差点笑场，忙掩着嘴忍得好不辛苦。</p>
贾母隔着帘子瞪了贾琮一眼，这个孽障，又来诋毁我的宝玉。</p>
元妃最爱的还是自己的小兄弟，因笑道：“免礼。园子里各处都好，劳你破费了。”</p>
贾琮起身笑道：“既是给大姐姐接驾，臣弟砸锅卖铁，在所不辞。”</p>
元妃嗤一声笑了，道：“你们看，他竟向我叫起穷来。</p>
既是至亲骨肉，谁让你铺张靡费，只要是一家团圆，你便是请我喝一碗稀粥，吃两杯淡酒，我也高兴。你和宝玉进来说话罢。”</p>
“是。”贾琮带着宝玉走进去，笑道：“上回大姐姐省亲琮在辽东，今日总算得偿夙愿。”</p>
元妃奇道：“什么夙愿？”</p>
“亲眼见见贵妃省亲的夙愿。”贾琮笑道。</p>
众人不知其深意，都掩嘴失笑。</p>
“诸位公公、姑娘，你们服侍这么久也累了，且下去歇息用茶，我们姊妹们说几句梯己话。”贾琮看着元妃身边的太监、女官道。</p>
“是。”众太监、女官来前得了长春宫的嘱咐，不得元妃发话，便退了出去。</p>
元妃看着众人笑道：“吾家后继有人也。”</p>
众人都笑着称是。</p>
贾琮还来不及高兴，便听元妃话锋一转，道：“琮哥儿，你如今虽说高官显爵，若要逞强只管冲着外人，在家里却不许欺负姑娘们，更不许恣意妄为，惹如意生气。</p>
你也不想想，若不是如意，皇后娘娘会对你另眼相待？若无娘娘慈爱照拂，你我姐弟能有今日？你若亏待了如意，别说我不容你，便是祖宗也不容你。”</p>
“啊？”贾琮一呆，没想到元妃劈头盖脸就给自己一顿输出，见旁边宝玉幸灾乐祸偷笑，心里恨得牙痒痒。</p>
只能无奈躬身道：“大姐姐教训的是，琮不敢。”</p>
说着看了如意一眼，见她笑得两只狐狸眼眯成一条缝，满脸奸计得逞的样子，又笑道：“琮对烟儿向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请大姐姐明鉴。”</p>
如意听他当众调笑，脸蛋刷地通红，啐了一口，别过头去。</p>
宝钗、黛玉都红了脸，心中大骂贾琮下流。</p>
元妃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这混账，也不看看场合，当着众人胡说八道什么。</p>
因不理他，岔开话题笑道：“屋子里气闷，再去园子里逛逛罢。”</p>
李纨、尤氏忙道：“筵宴齐备，请贵妃游幸。”</p>
元妃起身，命宝玉导引，遂同诸人步至园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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