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一日，贾琮特意告了假，带着两府女眷出城踏青。</p>
因贾母身子不适，不能成行，故邢夫人、王夫人、鸳鸯、宝玉等留在家里照料。</p>
其余女孩子虽不敢主动嚷着要去，不过贾琮可不管那么多，总不能因为老太太有些不舒服，全家都动弹不得，家里留了人就行，直接一声令下，把人全部拉了出去。</p>
得了贾琮的军令，众女“勉为其难”地飞快收拾停当，各自分配好乘坐的车辆，整装待发。</p>
黛玉笑道：“我和宝丫头已下了帖子把妙玉请了来，就让她和我一个车罢，服侍她的姑子另乘一车。”</p>
贾琮道：“好，你看着安插罢。”</p>
“惜春妹妹……还没请呢。”黛玉迟疑道。</p>
贾琮哂道：“什么惜春，现在园子里只有一个妙性师傅，她是方外之人，不沾红尘俗事。”</p>
“妙玉还是主持呢，你怎么把她请了来？”黛玉啐道。</p>
贾琮干咳一声，道：“妙玉和她不同，她现在是苦修阶段，不宜中断。”</p>
黛玉白了他一眼，司马昭之心。</p>
宝钗有些不忍，劝道：“这些日子四妹妹天天挑水，肩膀都磨破了，又日日在沁芳溪边洗衣，春水犹寒，十个指头冻得跟小萝卜似的，又红又肿，还裂了口子，你也忍心。”</p>
贾琮听完哈哈一笑，道：“好好好，这算不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p>
黛玉嗔道：“你这人好狠的心，还念不念姊妹之情？”</p>
贾琮摇头笑道：“这是惜春自己的选择，怪我咯？她若去外头当姑子，比现在还辛苦十倍。</p>
等咱们去庄子上顽了回来，再问问她还想不想当‘自了汉’，若她醒悟了便罢，若执迷不悟……”</p>
宝钗忙道：“如何？”</p>
贾琮淡淡道：“那我也爱莫能助，只能成全她的向佛之心，反正家里姊妹多，少一个半个，也算不得什么。”</p>
黛玉睫毛微颤，道：“琮哥哥，你是说……”</p>
“送去外面落发出家，尽她的兴，省得看见心烦。”贾琮道。</p>
宝钗柔声劝道：“不如我与颦儿回来再去开解开解她，她小姑娘性子，吃软不吃硬，不必这般决绝。”</p>
贾琮摇头道：“决绝的是她不是我，我打发她出去当姑子，只要她愿意回来，我依旧认她这个妹妹，只怕她不会认我这个哥哥。</p>
你们愿去劝劝她也好，只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这个偏执的性子已然生成，不让她狠狠吃一番苦头，只怕改不过来。”</p>
黛玉道：“你呀，就会硬碰硬，明知四妹妹性子孤拐，还以强制强，她怎会服你？”</p>
贾琮不以为然，冷笑道：“我哪有功夫当她的知心姐姐？话说她吃点苦也好，她老子为了炼丹杀了多少小孩？她这才到哪？早着呢，就当给贾敬这杀才赎罪了。”</p>
宝黛二人听他提到贾敬一案，顿时打了个寒颤，不再多劝，都深深觉得让惜春多吃点苦、多念点经大有好处。</p>
“大哥，什么时候起程？咱们来赛马！”完颜珊一身劲服，早已背负短弓，拨马过来笑道。</p>
贾琮笑道：“马上出发，城里不许纵马，仔细撞到人，出了城再与你比试。”</p>
“好勒！”完颜珊嘻嘻一笑，自去与妹妹商量。</p>
这时，如意更完衣出来，见贾琮等人在车旁说话，宝黛神色有些不对，笑道：“怎么了？”</p>
贾琮笑道：“没事，谈了谈惜春的事。”</p>
如意也了解情况，道：“怪道宝姐姐、颦儿妹妹面带愁容，要我说琮哥儿做得对，既然好日子过够了，就去吃吃苦头，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p>
若还是不明白，说明她没有公府小姐的命，强也强求不来的，何必烦恼。”</p>
贾琮扶着她上车，笑道：“还是烟儿聪明，一语中的。”</p>
如意笑着横他一眼，仔细你两个老婆吃醋。</p>
宝钗笑道：“如意说的是，各人的命自有定数，咱们何必杞人忧天。”</p>
黛玉也点点头，不再多言。</p>
“行了，走罢！”</p>
贾琮一挥手，众太太、姑娘、丫头、婆子忙相继登车，数十辆大大小小的车，堵了半条街。</p>
这次他不单请了府里的人，连甄缘、甄缱、杨四娘、白秋薇、蓝薇四人并李纹、李绮等也请了来，堪称世间美人儿大集合。</p>
虽说许多只是亲戚，不过看着也养眼，贾琮心头得意，能带这么多美人儿出游，今上也办不到罢？</p>
张元霸提着铜锤，跨着西域进口的又高又壮的夏尔马，带着几十骑开路，杜大鹏押后。</p>
中间是贾琮并一干女眷车辆，四周亲兵、锦衣校尉团团护卫，风雨不透。</p>
一路上五城兵马司兵丁护送净街，路上行人商贩见了这个阵仗，纷纷躲避，议论不休。</p>
不多时便出了阜成门，贾琮早就不耐，轻轻纵马便冲了出去，长笑道：“珊儿、婥儿，看谁先到！”</p>
话音未落，白马已撒开四蹄，在官道上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p>
“啊！大哥你耍赖！”完颜姐妹惊呼一声，忙催马跟上。</p>
“爷！”</p>
张元霸猝不及防，眼睁睁看着贾琮并两个姨太太跑远，心急如焚，喝道：“看什么，去一队人跟上！快！”</p>
他的夏尔马能负重，却不能飞驰，只能望尘兴叹。</p>
“是！”队正答应一声，打马拼命追上去。</p>
自从上次跟丢了贾琮被如意骂了一顿，他们宁死都不敢让贾琮单飞，还好官道就一条，不怕跟丢。</p>
贾琮一马当先，顷刻间驰出二十余里，又拐下官道，顺着一条宽大的石板路到了白鹤村附近。</p>
贾琮勒住马，看着眼前长宽数里的湖泊，波平如镜，映着蓝天红日白云，好像一颗硕大的宝石镶嵌在绿毯上，湖畔四周并前方山上栽满了桃树，如今桃花盛放，远远看去仿如白粉色花海。</p>
偶尔风吹水皱，飞鸟捕鱼，荡起阵阵涟漪，飘来淡淡花香，教人见而忘忧，心旷神怡。</p>
“大哥你耍赖，我们不伏！”完颜姐妹随后赶到，娇嗔道。</p>
贾琮笑道：“这却奇了，回回我以寡敌众都没说不伏，偶尔先发制人一回也不许？你们也太霸道了。”</p>
完颜婥嗤一声笑了，道：“这次出来的姐妹这么多，看你怎么办？”</p>
她并不清楚李纹等人和贾府的关系，以为凡是好看的女孩子都是贾琮的姘头。</p>
贾琮忙摆手道：“说话注意些，有好几个与我清清白白，都是普通世交亲戚，你们别瞎猜，不明白去问凤姐姐。”</p>
完颜珊笑道：“问什么，我看都挺好，不如爷一锅端了罢。”</p>
贾琮在她脸蛋上拧了一把，笑骂道：“端个屁，爷是没见过女人的？现在爷累了，没心思找女人了。”</p>
完颜婥认真地点点头，掰着指头算了算，道：“也好，不然咱们又得多轮两天才能陪大哥一回。”</p>
贾琮老脸一红，歉然道：“是我对不起你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