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捋了捋金色的长发，接着道：</p>
“凯尔莫罕远在蓝山，人迹罕至。”</p>
“就算科德温与亚甸交战再激烈，又有什么关系？”</p>
“难不成两国的军队还能一直打到蓝山上去吗？”</p>
维瑟米尔闻言看了一眼艾林，问道：</p>
“艾林，你觉得有关系吗？”</p>
艾林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头沉吟思考。</p>
虽然他不知道科德温宫廷内的状况，但从迪特这个疑似被巫师阴谋暗害的王室家庭教师，明显可以看出。</p>
那个丧父的王子应该是不信任国内和男巫疑似存在勾结的贵族。</p>
而更愿意相信一个来自陶森特，没权没势的家庭教师。</p>
因此新任国王与班·阿德一系的男巫、贵族至少是有隔阂，甚至可能存在仇恨关系的。</p>
这是艾林一手造成的。</p>
他也对科德温内部的狼学派的两大敌人——男巫和王族——因此相互仇视而引发的政治动乱很满意。</p>
这种针锋相对的态势，持续时间越长，对狼学派越有利。</p>
但是。</p>
一旦有一个强大的外敌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p>
无论是因为世仇，还是因为亚甸扩张的野心。</p>
只要亚甸有了动作。</p>
科德温几乎必然会短暂停止内斗，本就因为父亲死亡而立身不稳的新任国王，会更加需要国内强大势力的支持。</p>
尤其是具有强大法术力量和庞大贵族势力的班·阿德。</p>
因此。</p>
维瑟米尔口中的仁慈的拉多将面临一個问题。</p>
在亡国之危下，是妥协，还是复仇？</p>
如果妥协了……</p>
艾林想起托马斯·莫吕那张因仇恨而有些畸形的脸，又叹了一口气。</p>
所以怎么可能和狼学派没有关系呢？</p>
激烈的战场当然不可能波及古海要塞，但关键是这场战争是否真的会发生对狼学派很重要。</p>
或者说。</p>
战争的烈度是否真的能让狼学派的敌人们，将目光都移开，顾不上远在蓝山上的猎魔人？</p>
“啪~”</p>
一声响指打断了他的思考。</p>
淡红色的结界破碎后，又重新升起。</p>
玛丽毕竟还不是完全体，隔音结界的熟练度还不够。</p>
“艾林，你怎么想？”维瑟米尔见年轻猎魔人抬头，鼓励道。</p>
于是。</p>
艾林将自己的分析说出来。</p>
越说维瑟米尔脸上惊叹的神色便越浓，玛丽的表情也越来越认真。</p>
等艾林将自己大致思考出的想法说完，维瑟米尔深吸一口气，心想：</p>
“政治这东西原来也是有天赋的吗？”</p>
现在他更加确信，薇拉女士肯定给艾林开过小灶。</p>
不过……</p>
他瞥了眼懵懵懂懂的玛丽。</p>
可薇拉女士教课怎么会只教艾林一个呢？</p>
思索几秒后，维瑟米尔追问道：</p>
“所以，你觉得拉多……新任国王他，会妥协吗？”</p>
“我不知道，”艾林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他有多在乎他父亲的死？”</p>
“他本人的性格是冲动、莽撞，还是犹豫、优柔寡断……”</p>
“更不清楚他现在能调动多少力量，有多少军事贵族愿意听他号令……”</p>
“变数太多太多了……”</p>
“那你觉得我们能不能做些什么呢？”维瑟米尔追问。</p>
艾林沉默片刻，又摇了摇头。</p>
狼学派没有猎魔人在科德温、亚甸的宫廷任职，虽然维瑟米尔和其他猎魔人大师都认识一些贵族。</p>
但大多只是单纯的委托交易关系罢了。</p>
你出钱，我出命。</p>
简单直接。</p>
或许也有存在救命恩情的，但以一般猎魔人的习惯，往往现场就索取了报酬。</p>
甚至会以意外律带走对方的子嗣……</p>
以猎魔人原本的死亡率，救命之恩甚至往往会转变为杀子的血海深仇。</p>
至于他们三个人能在大势面前做些什么呢？</p>
难不成在温格堡也开个天球交汇？</p>
艾林在心里否定了这个主意。</p>
“先将消息传回凯尔莫罕吧，或许首席和薇拉女士能利用这个消息做些什么……”</p>
“然后……”</p>
艾林顿了顿，接着道：“等见到亚甸国王时，随即应变……”</p>
“不过我觉得应该没什么希望，反而有可能惹祸上身……”</p>
“维瑟米尔大师，你觉得呢？”</p>
维瑟米尔思考几秒之后，长叹一口气：</p>
“先这么办吧，就像你说的那样，随即应变……”</p>
艾林点点头后，看向玛丽：“你有没有像传情鸟一样，可以联系薇拉女士的方法？”</p>
玛丽为难地摇摇头：</p>
“心灵投影法术非常复杂，现在还不会……”</p>
“那就只能尽快回去了。”艾林摸了摸下巴。</p>
凯尔莫罕海拔很高，没有信鸽能飞上去。</p>
山脚的村子倒是有专门的鸽子站，但亚甸和猎魔人关系也不太好，温格堡这里没有专门往返两地的信鸽路线。</p>
“战争是需要时间的，就算古海要塞会有麻烦，也不急着这一两天。”维瑟米尔安慰道，“等领完赏金我们就前往艾尔兰德。”</p>
“那里的领主和我们关系很好，可以借用一下信鸽。”</p>
“只能这样了。”艾林点点头。</p>
接着。</p>
几人又闲谈了几句后，维瑟米尔进房间照看小怪物和她的弟弟。</p>
玛丽探索一番，发现有专门的浴室后，开心地关起门准备泡澡。</p>
至于艾林。</p>
他正抵在窗台前，皱着眉头向外看。</p>
刚解决了哈克索，激起了敌人之间的矛盾和仇恨。</p>
又冒出来一个亚甸，几乎令他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p>
原本因为国王之死争取来的时间，现在似乎又开始变得不确定了。</p>
艾林忽然觉得，这世界仿佛一个莫比乌斯环，无论怎么努力，怎么前进，似乎总会回到原位。</p>
就像命运早已将一切安排好了，凡人的所有努力都是虚妄。</p>
窗外春光明媚，树木新抽出的嫩芽青翠雨滴，一派生机盎然。</p>
但战争的阴霾正在氤氲，杀机悄然四伏。</p>
不！</p>
世界，已经因为我改变了。</p>
如果不是我，索伊首席早就死在了班·阿德，修斯、邦特、弗雷德也是如此。</p>
还有法兰茜斯卡……</p>
她因为自己找到了母亲。</p>
莎迪亚从男巫和哈克索手下逃得性命，将孩子送入凯尔莫罕。</p>
艾恩·艾尔们或许会成为狼学派最忠实的盟友。</p>
对了。</p>
还有哈克索……</p>
他死了，疑窦丛生的科德温难道会比他刚穿越过来时更强吗？</p>
而他……</p>
属性、技能、魔药、法术、仪式……</p>
他比几个月前何止强十倍。</p>
试炼死亡率已几乎为零，加上狩魔兵团……</p>
狼学派也只会越来越强！</p>
甚至亚甸出兵这样的改变也完完全全因为他……</p>
越思考，艾林望向窗外的眼神就越亮。</p>
我能赢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