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未远看到曼贞凄凉的眼神很是心疼,搂过曼贞低喃道:“董事长是迟早的事,你想哭就哭吧!”
曼贞窝在陆未远的怀里,嘴角微不可见扬起一抹凄楚,他死了你不就是稳坐日升了吗?
过了许久,急救室的门开了,众人纷纷上前,曼贞这次回头了,当宁天以及护士人员出来后,不知怎的,曼贞心底腾升出一丝不祥,恐惧不安席卷而来,下意识双手紧紧握着陆未远的大手。
“我先生怎么样?”夏兰哭着问道。
宁天鼻腔发出一声叹息,摘下口罩看向众人,同时眼眸又扫向不远处曼贞的身上,神色凝重,随后说道:“我们已经尽力了!”
“爸爸……”顾薇薇哭出了声。
“不!老爷子!”夏兰哭喊着,下一秒想冲进屋里,却被宁天拦下,然后说道:“顾董事长说了,他只想见顾曼贞!”
“不,我要进去,让我进去!”夏兰不服且又悲痛嚷着。
这时顾振锡上前一把扶住夏兰,语气哽咽悲痛说道:“大嫂,就让大哥了了最后一个心愿,就让曼贞去见见大哥!”
宁天大步走到曼贞跟前,沉重说道:“姐,进去吧!董事长有话对你说!”
曼贞努力控制自己情绪,抬眼看向天花板,因为有人说过,当你想哭的时候只要抬起头来仰望,眼泪就不会落下来。可是为什么此刻的我无论再怎么抬头仰望,那些晶莹的水珠还是会源源不断的涌出来了?
“我不进去!”对,只要她不进去,那么顾振寒是不是就会撑着最后一口气活下来呢?她要等他身体康复在来找她和她说会儿话!而不是现在他要跟她说的是遗言。
“姐!”宁天心疼曼贞。
“进去吧!”身边陆未远紧了紧曼贞的身体,心疼道:“别让你爸爸带着遗憾而走!”
陆未远的话像似一根针狠狠刺进自己的心口,呼吸困难!曼贞握着的拳头松了又握紧,握紧后又松开,最后松开陆未远的怀抱,一步一步走向那扇冰冷的急救室大门。
每走一步就痛一步,心脏就像似被人狠狠勒紧胸口,很痛,眼前仿佛出现一样的场景,那一年自己五岁,也是在医生们宣告医治无效而进的急救室,那也是母亲对自己最后一番言语,至此她走了!丢下自己就这么走了!
“你这贱人,凭什么老爷子只见你!都是你,要不是你老爷子怎么会发病!”夏兰见曼贞快要走进急救室,想起身打曼贞,幸好被顾振锡拦下。
陆未远也是怒不可遏上前将曼贞护在身后,然后目光狠唳睨向夏兰。
曼贞不为所动走进急救室,一进屋,身体没来由打了个冷噤。床边心脏仪器不紧不慢的跳动声提醒着此刻他是多么虚弱,似乎稍稍一动就要停止响应!再走近一步,便看到顾振寒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这样的顾振寒已然看不到年轻时打拼的热血青年,憔悴的脸颊似乎沟壑中流淌过的是岁月的长河,干枯泛黄的皮肤是他见证了多少光辉岁月、经了多少似水年华才刻下的沧桑!
顾振寒眼角余光瞥到了曼贞,想抬手,可是毫无力气。只能虚弱得动了动手指。
“贞……贞儿……”顾振寒呼吸微弱唤道。
曼贞上前轻轻握住顾振寒那双干枯冰凉的手,喉咙堵得难受,而眼里的泪水早已泛滥成灾。
顾振寒无力反握住曼贞的手,但是脸上的激动和喜悦是不言而喻的,因为这是曼贞第一次主动握他的手。
顾振寒艰难扬起笑容,气息微弱,断断续续说道:“贞儿,这次爸爸是真得要走了……爸爸多么想好好活着留下来陪陪你,补偿你,可是爸爸做不到了!”
“你别说了,好好休息一定会好起来的!”曼贞悲从中来,脸上的泪水汩汩而流,喉咙里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
“呵呵,爸爸也希望能好起来,爸爸还想看到你出嫁的那一天,领着你走向红毯,亲自将你的手交给你的另一半,可是,爸爸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贞儿,爸爸还是要跟你说一句对不起,请你原谅爸爸!”顾振寒吃力说完这些话。
“爸爸,我不能原谅你,你不能这样对我,当我放下所有仇恨的时候,当我试着原谅你的时候,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你既然要补偿我,那么就请你活下来好好补偿我,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顾曼贞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悲痛,哭着说道。
床上的顾振寒身体一颤,满脸震惊看着顾曼贞,她居然叫他爸爸了,她终于肯叫他一声爸爸了!真是了无遗憾了!顿时浑浊的眼眸渗出了泪水,激动哽咽道:“贞……贞儿,你终于叫我爸爸了,爸爸等这两个字等了好久了,爸爸真的很开心,谢谢你!”顾振寒缓了缓气继续说道:“爸爸想念你的母亲了,你母亲走了那么久,一个人在下面太孤单了,我该下去陪陪她了!不知道你母亲是否还认得我,今生是我负了她,虽然跟她生不能同衾,但愿死后能同椁,贞儿,我走了以后请将我的骨灰与你母亲合葬,这是我生前答应过你母亲的!而我在遗嘱里早已有了这个交代!到时候夏兰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曼贞一怔,泪眼看着顾振寒,没想到他会决定要把自己的骨灰跟自己母亲合葬!
“贞儿,还有一件事求你,就是希望你念在姐妹一场,原谅薇薇所做的!”顾振寒说了那么久,气息开始不稳了,强忍着继续道:“薇薇的性子我了解,即便她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我敢保证,她以后不会再乱来了,所以爸爸希望你原谅她,你们都是我的女儿,都是我的心头肉,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俩女儿互相残杀!”
曼贞眼泪汹涌,重重点头!
见曼贞点头,顾振寒放心了,气息越来越弱:“那就好,那就好!”此时一边的心跳仪器开始渐渐接近平行。
曼贞慌张起身想叫医生,可是掌心被顾振寒紧紧抓住:“不…要…叫了!”
“爸爸!”顾曼贞泪如倾盆,同时想起一件事,有些话她要亲自问顾振寒,否则就没有机会了!
“爸爸我问你,当年远东集团是怎么回事?”
“你,你怎么会知道远东集团!”顾振寒双眸瞪大:“是谁告诉你的!?”
“昨晚陆未远在你房间里说了什么吗?”顾曼贞焦灼的心看着顾振寒!
“贞儿……”顾振寒气息急促。
曼贞低下头,耳朵贴近顾振寒唇瓣,顾振寒胸腔起伏说了一些话,最后艰难说了一句话:“你们一定要好好的!”说完干枯的双手便滑落了下来,双眸紧紧闭上与世长辞!
在那一刻顾曼贞听到有什么东西从高处摔下来,掉落在自己的心里摔得粉碎的声音。满心房的玻璃碎片琳琅满目扎满了每个角落,伴着剧痛,血液汩汩往外流!
“爸爸……爸爸!”曼贞泣不成声。
众人听到声音后,纷纷闯了进来,夏兰见状第一个扑上去对着顾振寒嚎啕大哭,病房里充斥着悲痛的哭喊声。
陆未远眉心紧锁,眼露悲痛上前一把搂住顾曼贞颤抖着身体:“曼贞!”
一声“曼贞”入耳,曼贞眼泪更是汹涌,双手紧紧揪着陆未远的前襟痛哭失声。那一滴滴眼泪狠狠砸进了陆未远的眼里,双手只能紧紧抱着她给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