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宋濂躺在床上,暮秋的天气已经让人感觉到了凉意,他盖着的被子都换成了冬被。
宋濂眯起眼仔细看了看孙儿,见他神色如常,只是隐隐带着忧虑,便知道这次突然被传进宫没有太大的事情,顶多就是点小麻烦,这才终于放下了心。
所以他没再跟孙儿犟,老实躺了回去,叹道:
“看来是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子畏,此次皇后娘娘宣你入宫,是有什么事情?”
宋慎没想到他这回一点机锋都没打,居然如此开门见山地问了。
思索了片刻,想到自己穿越以来家里也就这爷爷关心,便也叹了口气,不打算瞒着。
“祖父,皇后娘娘说,等我眼睛好了之后,想让我去给皇孙殿下开蒙授课。”
光是这一句话,就已经吓得宋濂差点又要坐起来。
好在宋慎手就放在被子上,反应快,直接把他给按了回去:
“您别急,还有更离谱的。”
“但是说那些事情前,孙儿得先问您一件事——”
“您知道我摔伤之后就忘记了前尘往事,还是今日皇后娘娘提起,孙儿才知道自己原来还跟诚意伯学过一段日子。”
“这事是真的吗?”
听孙子提起了这件事,宋濂刚才着急想询问情况的那股劲登时就泄了。
他默然好一会儿,才轻轻颔首:
“是真的。”
宋慎还等着后半截呢,没想到之前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祖父,此时就跟挤牙膏似的,他不问就不答了。
没办法,宋慎只能摊牌:
“皇后娘娘还说,您原本和诚意伯关系很不错,后来不知怎的就闹翻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宋濂没料到皇后娘娘嘴巴居然这么大,早年间的事儿都跟孩子说。
眼见孙子一副不说清楚就不撒手的模样,他无奈道:
“是,皇后娘娘说的都是真的。”
“这些事情,我本想着伱既忘记了就不必再提……唉,也罢。”
他说起了当年的事。
宋濂说的事情,与马皇后所说基本相差不大,只是更加细节具体。
同为浙东四先生之一,宋濂与刘基刘伯温同朝为官,加上朱元璋当时有意扶持浙东这边的人跟淮西勋贵打擂台,一来二去的,这俩人关系交好也就正常了。宋慎十来岁的时候就是刘伯温看着长大的。
有一年,宋慎去刘家呆了两个月,刘伯温送他回家的时候就说这孩子在相术方面简直天赋异禀,希望能收他为徒,但是宋濂读书多、见识广,当然知道学习相术会带来五弊三缺的问题,于是直接回绝了,可没想到刘伯温居然说已经让宋慎入了门,两个老头大吵一架,这才闹翻。
宋慎听得一阵无语。
搞了半天这事也跟自己有关系?
刘伯温和宋濂这两个当世大儒,怎么这么抽象啊!
但是听都听完了,宋濂便连声催促让他快点说。
“皇后娘娘今日非要问,孙儿不知内情,便如此这般……”
哪怕马皇后叮嘱过要瞒着,可是相比起只见过一面的皇后,自然是事事为孙儿考虑的宋濂更可信,所以宋慎直接把今天自己说过的话转述了一遍。
宋濂满脸麻木地听完,呆愣在床上一动不动。
就当宋慎都怕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的时候,他才嗓子干涩地叹了口气。
“子畏,祖父觉着咱们老宋家是要没了,与其等陛下动手,不如你先收拾行李连夜离开应天府吧。”
宋慎:???
怎么个事儿,怎么这就要连夜跑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