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办法也不是朱标自己想出来的。</p>
驱虎吞狼之法，他知道归知道，但要将其合理运用到具体实践中去，朱标还是差了些阅历。</p>
法子是朱元璋想出来的，只是他当时就懒得跟李世民多扯，加上也没有提醒的渠道，所以就不想多说了。</p>
而如今，由朱标的嘴里说出来，怎么说也算是让李二欠了儿子一个人情，哪怕他本意是要跟李世民捆绑利益关系，从而避免李二等人看到宋慎在大明后暴露给其他人……</p>
但这不重要。</p>
朱元璋这种人，做一件事不可能仅想着要达成一个目的，正如他希望让那个双生子之一的男婴在东宫多放一阵子一样，最好是在人赃并获的情况下，再连萝卜带出泥地多查出朝廷里不干净的家伙。</p>
大唐，贞观九年。</p>
如今有了更好的办法，李世民也不是那种拉不下来脸，硬要讳疾忌医的人。</p>
“陛下所言甚是！”</p>
兄妹俩的心眼子是一个赛一个的多，而且招招都摆在明面上，让参与者们清清楚楚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p>
所以，有什么事情是非要现在传封密信过来的？</p>
揣着满腹疑惑，长孙皇后打开了信封。</p>
她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做好了被威逼利诱的准备。当今的陛下与皇后这两口子都不是简单角色，但凡他们想要做的事情，几乎没什么不能成的，所以不论多么心不甘情不愿，最终的结果大概都无法改变。</p>
王雅云捂住心口，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道：</p>
不过李世民没有管，而是转头看向了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二人。</p>
“那一门新的方法，只要前期准备充分，不识字的工匠们也能在一日间便可造出数十甚至数百本书籍。”</p>
“陛下如今得了一门新法子，正式推行后，可以大量造出许多书籍，不过这事情若光是靠朝廷，那是万万做不成的。”</p>
现在情况更加紧急，跟前又都是老伙计，还装什么装？</p>
他看着对面难得有些惴惴不安的程咬金，笑了笑：</p>
王雅云张张嘴，但什么反驳的话都没说出来。</p>
女子自古艰难，出身高虽不必吃衣食住行的苦，却也要勾心斗角，为娘家为夫家考量诸多，有必要时，也需要跟她现在一样自污。她并没有什么怨言，因为她知道天底下比她苦的人多了去了，九成九的男子都未必有她过得好，更莫说女子。</p>
武如意恭敬道：</p>
“明白……我明白了。”</p>
后是长孙无忌提出要选几个最上道的家族许之以利，威逼利诱。</p>
“一辈子不过几十年光景，不论这一世能有多光鲜，下辈子若没投个好胎，就是来人间受尽苦的。”</p>
先是观音婢提出要让世家旁支和新贵们用印刷术，用一场阳谋对门阀釜底抽薪。</p>
她们都是老相识，当初在秦王府就认得，王夫人的闺名叫王雅云，而长孙皇后的闺名，叫长孙无垢。</p>
思忖片刻后，长孙皇后将那封信妥善收到了袖中，对武如意笑道：</p>
而长孙无忌在沉吟片刻后，缓缓道：</p>
“臣倒是有一个其他想法，不知该说不该说。”</p>
“比如玄龄的夫人，若是她那边实在难以说服，或是在跟皇后谈话结束后更加明事理了，那咱们可以告诉王家旁支，陛下手里还有更好的技术，只要他们如今听话，到时候研究明白了就可以优先拿给他们用。”</p>
长孙无忌显然也习惯了，没什么反应，只捋着胡须道：</p>
“臣以为，咱们手里有活字印刷这个技术的事情，可以适当告诉一些人。”</p>
长孙皇后笑了笑：</p>
“五姓七望里，王氏的风头是比不过那两家崔氏的，你心里应当清楚。”</p>
长孙皇后此时不自称本宫了，也不那么客套地喊对方王夫人。</p>
这一番话里，最让她骇然的并不是长孙皇后规划的美好前景。</p>
“世道变得更好些，才能给下辈子的自己留条活路。”</p>
“若是没有你发现这件事，以朕这性子，恐怕下次上课前就已经找好了人，将活字印刷的事情给分发下去了。”</p>
陛下那封信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显然是跟这新技术有关的。</p>
李世民眉毛一皱：</p>
“如今正是商讨国策的时候，有什么该说不说的？你觉得不错，那就直接说，说完咱们再讨论不就好了！”</p>
而是，不识字的工匠，也能一日间造出数十数百本书！</p>
哪怕是阳谋她也认了。</p>
长孙皇后接过信后略感诧异地挑了下眉：</p>
“哪里送来的？”</p>
“皇后娘娘放心，此事，绝不可能不成！”</p>
“刻碑立传，青史留名……都不是没可能啊。”</p>
是的，这并不是决策性错误，大家已经将能考虑的都考虑到了，只是因为缺少了许多历史知识，所以做出了相对没那么好的选择。</p>
房玄龄当即拱手表态道：</p>
长孙皇后愈发觉得奇怪——</p>
丈夫跟她几乎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即便是朝政，所谓后宫不能干政的说法也不适用于他们夫妻二人之间，因为她是跟着李世民起家的，当年秦王府里有那么多人谋划玄武门之变这么大的事情时，还被称为秦王妃的她也什么都能听，更不要说是如今朝廷里的事了。</p>
尤其是后者。</p>
“你出身太原王氏，先前让玄龄问你，你不大愿意，那么我亲自问问你，你想让你家更进一步么？我说的是你家，不是太原王氏！”</p>
“本宫知道了，你就在此呆着吧，有些事情，你也该听一听。”</p>
“长安有几家纸坊，产量不多，仅供应长安有时都力有不逮，而天下之大又何止是一个长安？许多地方的纸张对百姓而言都堪称昂贵，更别说是完完整整的一册书籍了。想要让天下百姓都能读上书得到书本，若无各地的各个世家相助，难上加难。”</p>
“雅云，你与我关系好，我就同你直说吧，除了你们家之外，你再想办法联系联系郑氏、卢氏的旁支，最好是在长安有姻亲关系的，让他们都去信问问家中，有没有这种想法。”</p>
长孙皇后亲切地拉着王夫人坐到自己旁边。</p>
因为殿内已经屏退了所有宫人，只留下了武如意，所以这封信正是由武如意从殿外带进来的。</p>
你个老小子，当面大声密谋我媳妇是吧，脸都不要了？！</p>
“朱标所言，肯定是他跟朱元璋一起商讨出来的，虽然朱元璋说话难听，但先前朕听说过他的发家经历，一个父母双亡的乞儿，能白手起家做到皇帝，他的脑子、心计、城府显然不会比任何一個开国之主差。”</p>
她刚刚才听长孙皇后说过那门新技术的事，而且皇后娘娘也说了，这事儿不仅是武家，其他许多家族都会参与其中，这位王夫人恐怕就是其中一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