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慎想到了什么。</p>
在众人都紧盯着朱由检时，他悄悄背过身，在心中默默问系统：</p>
“系统，抽到朱由检自带的那三样奖励，我在空间里和现实里都可以用吗，还是说只能用于现实世界？”</p>
【回答宿主，在上课时间，若不违反规定，您则拥有对学生和系统的全部处置权。】</p>
那就是可以用了！</p>
宋慎心中松了口气。</p>
之前从系统那儿套过话后，他就知道这些学生在课余时间还是会进入虚拟世界里继续当皇帝。虽然严格算起来他们只不过是一串代码，但毕竟也是系统从一个个活生生的人那里截取而来的，宋慎无法做到将他们完全当做是代码看待。</p>
如今，正好朱由检来了，有一个很合理的渠道……</p>
思及此处，宋慎看向了正在跟朱元璋聊得眼睛发亮的朱由检。</p>
“那个，朱由检，你过来下。”</p>
他冲那边招招手。</p>
朱由检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屁股先被朱元璋给一脚踹了个结结实实，踉跄着到了宋慎跟前。</p>
“先生，您找我什么事？”</p>
就方才那一会儿，朱元璋已经跟朱由检科普过了宋慎的厉害，不敢再托大，连称呼也连带着尊敬了许多。</p>
宋慎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p>
“没事，就是有个事儿想问问你——”</p>
“算起来，土豆、红薯和玉米，在你那个年代都已经传入中原了，你有没有见过？”</p>
朱由检的表情肉眼可见地茫然了一瞬。</p>
他迟疑道：</p>
“这……先生可否描述一二，这三样东西究竟长什么样？”</p>
宋慎也不含糊，当即就走到讲台上，把自己以前查资料用到过的图片投影到屏幕上去。</p>
朱由检定睛细看，一拍大腿：</p>
“这不是番薯和玉麦吗！”</p>
“此两件，自嘉靖、万历，便有人进献于宫中，此后皇庄有人专门育种，朕也吃过几次，听说产量不错，但不知为何，百姓们不大喜欢种，也不可能逼着人家种植。”</p>
“不过剩下的那一种，我倒是从未见过……”</p>
宋慎皱着眉头没吭声，旁边的朱元璋先急眼了。</p>
朱元璋瞪着一双比牛还大的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p>
“怎么可能！如此高的产量，百姓们疯了才不乐意种呢！”</p>
“咱可是庄稼人出身，你别想着糊弄咱啊，亏咱刚才还以为你小子是个老实人，胡说八道什么！”</p>
一时间，教室里的气氛有些尬住了。</p>
老朱家的人怎么想的暂且不说，其他朝代的皇帝们看着朱由检，眼珠子都要绿了。</p>
不论是嬴政、刘彻还是李世民都一样，他们此时此刻无比羡慕一个亡国之君——</p>
都已经进了辅导班里了，这国亡不亡得成还说不准呢，更别说人家崇祯自己治下就已经有玉米和红薯两种高产作物了，听宋慎那意思，土豆好像也有。</p>
假若朝廷不那么废物，努努力，饭都吃不饱的百姓们怎么可能不愿意种这个！</p>
朱由检虽然年轻，但他每天看的奏章也不是白看的，勤恳总是有回报，比如现在，这个问题就终于问到了他的知识范畴内。</p>
他第一次摇头反驳了自己的老祖宗：</p>
“不是的，百姓们真的不愿意种。”</p>
“早就有人发现了这两种作物产量比稻麦要高，但其食用口感不如大米和面粉，尤其是番薯，吃多了还会胀气反酸，不论是自己吃还是交租之类的，百姓都更愿意种植原本的稻麦等物。”</p>
“而且它们的产量也没有高到可以让朝廷特意减免赋税来推广的程度。”</p>
“退一万步说，即便我现在想推广，可早在天启七年，也就是我登基的那一年开始，便有了一场大旱，陕西是最严重的地方，到如今已经有大量民变滋生。”</p>
“其他地方……虽没那么严重，但多少也都有苗头了。”</p>
“此等情形下，要推广两种百姓们不愿种植的粮食，实在是难上加难啊！”</p>
教室内，众人都皱着眉头看向朱由检，而后又看向了宋慎，眼带询问。</p>
他们都想知道，崇祯年间的情况是不是真如朱由检所言，已经坏到了这个地步。</p>
宋慎在讲台上打开笔记本，于资料库里查询了一下，随即沉默好一阵子，才开口。</p>
“崇祯大旱，始于天启七年的陕西北部，崇祯三年扩大到陕西全境及河南，崇祯六年扩散到京师，崇祯十一年扩散到山西、山东、南直隶。”</p>
“到崇祯十四年，旱灾席卷明朝两京十三布政使司中的十二个，仅广东、福建、云南没有旱灾的记录，这被称之为崇祯大旱。”</p>
“从形势上看，北方各省的旱灾持续十年，陕西的极旱持续十五年，大量的饥民已经转变为流民或者是参加了起义军，外部还有清军不停叩关，内忧外患之下，即便当皇帝的有三头六臂，也很难再推广什么高产作物。”</p>
朱由检木然地搓了搓自己的脸。</p>
“果然是天要亡我……”</p>
他料到自己接手的这个烂摊子会很烂，但是没有想到会出现持续十几年的崇祯大旱。</p>
这不是天要亡大明，是什么？</p>
“不过——”</p>
宋慎的话头转了个弯，扭头看朱由检，满脸真诚的疑惑：</p>
“中原几千年来，天灾比这个严重的其实也不算少吧？盛世不说，就现在咱们教室里的，李世民刚即位那一阵，蝗虫都直接席卷长安城了，此后各种各样的自然灾害更是层出不穷，你觉得你崇祯朝跟贞观前期比，谁比较惨？”</p>
朱由检卡壳。</p>
本来宋慎讲的那前半截，朱元璋听着也是心有戚戚焉，他代入的不是皇帝，而是普通百姓在遇到这种情况时会有多无助痛苦。</p>
毕竟，如果朱元璋当皇帝期间遇到这种事，他会毫不犹豫地直接减免赋税，从其他人身上薅羊毛，绝不至于闹到全境爆发农民起义的地步。</p>
但听宋慎这样一问，老朱也拧起了眉头——</p>
对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