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清楚的记得。</p>
当初刘据前去治水，还是他的安排，为的是消弭刘据在栾大那件事上与刘彻生出的芥蒂。</p>
当时刘据还死活不肯去，连请命的奏疏都不肯递，最后他不得不使出了假装昏厥的耍赖招数，才逼迫刘据就范。</p>
因此不难看出，刘据在这之前对治水之事应是毫无准备的。</p>
再加上刘据前去治水的时间并不长，也完全没有时间去仔细勘查地形，更绝对没有时间提前挖掘新河道来引导河水的走向。</p>
因此现在刘彻忽然说，刘据在毁堤淹田之前就已经算准了河水决堤之后的流经走向，甚至还提前命人驱散安抚了沿途的百姓……这实在是太难令人理解了，至少绝对是人力无法完成的事情。</p>
除非那时候刘据就已经掌握了……仙术？！</p>
“朕之所以这么说，自然有朕的依据，你曾经的部将郭昌全程参与了此事，他会告诉你事情的真相。”</p>
刘彻只是淡淡的又道，</p>
“除此之外，还有天禄箱的事情，你们应该还不知道，此等国之利器也是出自刘据之手吧？”</p>
“陛下且慢？”</p>
卫子夫又是一怔，</p>
“陛下，如果妾身没记错的话，那天禄箱不是齐王进献的么？”</p>
“陛下那时还因此下诏将齐王封做了天禄将军，又授了印玺，为何如今又说此物出自据儿之手？”</p>
“这……”</p>
卫青也是一脸的不解。</p>
“说起此事朕便来气，不提也罢！”</p>
刘彻面色沉了一下，恨恨的道，</p>
“你们只需知道那天禄箱的确是出自这逆子之手，他那是见刘闳心思单纯，便带坏了刘闳联合起来妄图欺君，若非朕心思缜密，只怕便被这逆子蒙蔽了！”</p>
“……”</p>
卫青和卫子夫闻言虽然心中更加好奇，但终是没有继续追问。</p>
同时他们也更加看不懂刘据了。</p>
只觉得刘据明明是他们的儿子和外甥，却因为刘彻这番话，凭空多了一层陌生感……</p>
刘彻却并未在这件事多做停留，紧接着又道：</p>
“还有前些日子镇抚南越国，伱们应该还不知道他其实还身怀不世方技，就连那个名叫义妁的女太医回来之后都对他极为尊崇，口口声声将他称作神医，只求能够拜他为师吧？”</p>
“这……”</p>
听到这里，卫青和卫子夫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只能面面相觑，试图从对方的眼睛里找到一丝真实的感觉。</p>
尤其是卫子夫，她对这个义妁颇为了解，毕竟女医最常走动的便是后宫。</p>
故而对于义妁那在一众太医中都堪称拔尖的方技水平，卫子夫心中也是有数的很，否则此前又怎会推荐义妁去做刘据的侍医？</p>
刘据能够被义妁称作神医，还要拜他为师，他的方技究竟是到了什么程度？</p>
“就连南疆诸国竞相内附的局面，朕怀疑也在他的预料之中。”</p>
刘彻却并不顾及他们的感受，仿佛憋了许久终于找到了能说话的人一般，自顾自的继续说道，</p>
“还有征伐西羌的事！”</p>
“此战方略是他还未离京时便已定下的，李息与徐自为不过是依计行事，便令世间再无西羌。”</p>
“还有天灯！”</p>
“还有那个公孙敬声！”</p>
“卫青，你自己来说，倘若教你来点将，哪怕我大汉的将领都死绝了，你会举荐公孙敬声去做先登校尉么？”</p>
“……”</p>
卫青只能艰难而又茫然的摇头：</p>
“断然不会，莫说是大汉的将领都死绝了，就是兵卒都死绝了，微臣也绝不会选用公孙敬声，唯恐此人坏了大事。”</p>
“可是这个公孙敬声却能一战立下三功，仅此一战，即可与去病相提并论！”</p>
刘彻无力的道，</p>
“你们告诉朕，如果这些事情都不算征兆，那什么才算征兆？”</p>
“……”</p>
卫青和卫子夫彻底陷入了沉默。</p>
是啊。</p>
这些事随便拎出来一件，都几乎堪比神迹，最起码也是奇迹。</p>
如果这都不算刘据成仙的征兆，那么什么才算征兆？</p>
良久之后。</p>
“陛下恕罪，微臣的确从未想过此事，如今听陛下一一点明，微臣如醍醐灌顶，此事的确早有征兆。”</p>
“陛下，妾身也……”</p>
卫青和卫子夫终于不得不承认，刘据成仙早有征兆，只是他们没有刘彻看得清楚，太过后知后觉了。</p>
“朕心中有数，你们若早知此事，此前又怎会因这逆子的所作所为惶惶不可终日？”</p>
刘彻对二人点了点头，正色道，</p>
“朕今日将这些事说与你二人听，便是要你们明白，如今刘据已经成了仙，神仙无情无欲无牵无挂，成仙的那一刻俗世情缘便已斩断，自此恐怕便不再是朕的儿子了，也不再是你们的儿子和外甥了。”</p>
“神仙便该去神仙住的仙境。”</p>
“否则阴阳逆行，天罡倒转，必定要出乱子。”</p>
“因此这次若刘据回来，你们也替朕劝一劝他，他能够顺应天命自觉升天，对每一个人都有好处。”</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