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蒙城废墟。
漆黑的三尖石碑,直冲云霄,插入太阳亮洁的光芒中。
一位满头白发的青年,沿着2000多阶台阶,一步...一步...向上攀登。
一滴斗大的汗滴,从额头渗出,落在青石台阶上,摔成八瓣。起伏不定的肺部传出响亮的喘气声。
身旁一位戴着墨镜的黑制服伸手搀扶,却被他无声的拒绝,目光坚韧,脸色赤红,一步...一步...
他的身后是延绵数公里攒动的人头。
有身体健壮,走路如风的青年。
也有白发苍苍,拄着拐杖的老者。
甚至有懵懂无知,被母亲抱在怀中的幼童。
...
鸦雀无声!
一百多万人类代表,默默的跟随在白发青年身后,沿着青石台阶,一步...一步...
草丛中的蟋蟀止住叫声,路边的树叶停止摇曳,天上的云朵早已消散,整个世界似乎停滞了一般,只有整齐的脚步声,回响在每个人的心头。
...
绵长的台阶走到尽头,寂静的人群排着整齐的队伍,跟在白发青年的身后,踏上一个空旷的广场。
一座直插云霄的漆黑三尖石碑,耸立在广场中央,犹如一把利刃般,把整个天空劈成两半。
石碑上,密密麻麻的镌刻着,各种语言书写的名字。
这些由几个笔画或简单字母组成的简短名字,足有千万之多,每一个……都代表..……一条新鲜生命。
...
白发青年在石碑前站定,低下头,脸色肃穆。
广场上,百万人类立刻同时低下头。
健壮似牛,肌肉鼓起的壮汉,低下头,牙齿紧咬。
拄着拐杖的老者,低下头,浑浊的眼睛中溢出点点晶莹水花。
无知蒙童,低下头,把弄着母亲的衣角。
“今日,人类的耻辱日!”李默转过身,乌黑双目,无尽悲哀。
耻辱!
广场上,百万人类的心脏如被一条皮鞭击打般,撕开一道鲜血淋淋的伤口...痛彻心扉!
“
百万年前,智慧的火花在人类的头脑中萌发。孱弱的人类由猛兽的食物,逐渐演变为地球的主人。”
“原始人类躺在石头洞穴的深处,用草药涂抹被野兽撕裂的伤口;洪水过后,人类咬紧牙齿,重建被冲毁的家园;大火肆虐,人类用身躯扑倒在炽热的火焰上,只为保留最后一颗种子。”
“长达百万年的历史,充满血与泪!”
“直至,科学开始萌芽。无数前辈在黑暗中苦苦摸索,只为看透隐藏在迷雾后的宇宙规则!”
“经过千年的发展,人类终于摆脱蛮荒,成为一种文明生物。我们造出巨轮跨过大洋,我们发射火箭,登上太空。”
“人类的未来一片光明!”
“可是,现在!”
...
李默声音沙哑,大声喘着气。
一旁的周东面色担忧,却只能站在一旁。他知道这个时刻,全世界的人,都在电视机前收看这个画面。
“现在!”李默声嘶力竭:“这个该死的宇宙,竟然准备夺走我们所拥有的的一切,摧毁人类文明,抹除我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我!李默,作为一个地球人类,绝对不答应!”
“你们呢?”
...
“不答应!”
广场上,百万民众面色赤红,挥舞胳膊,竭力喊出生平最大的声音。
“不答应!”
亚洲的上空,响起彻嘹亮的声音,天空顿时清澈许多。
“不答应!”
欧洲的上空,响起嘹亮的声音,侵入海岸线的海水开始退却。
“不答应!”
...
“不答应!”
非洲的上空,响起嘹亮的声音,隐藏在草丛伸出的猎豹夹着尾巴逃跑。
...
“不答应!”
地球上空,响起嘹亮的声音,天空中的太阳似乎黯淡许多。
...
撕心裂肺的呼喊,几乎耗尽李默全身气力。他双手颤抖,从周东手中接过一个红绸布包,解开明黄系带,里面是血迹斑斑的锤子和凿子。
转过身,一步.
..一步...走到三尖塔前。
右手扶凿,左手举锤子。
“铛...铛...铛...”
广场上响起金属凿击石头的声响。
左手震麻,右手疲酸,点滴汗水从额头渗出,滴落在眼睛中。
眼前一片模糊。
每一个人一生要书写十万多次自己的名字,笔画顺序早已深入骨髓,这模糊并不妨碍李默的镌刻。
一下...两下...三下...
这天地间只有锤子敲击凿子的声音。虎口震裂,鲜血渗出,沾染在石碑上...
终于...
“李默”
三尖碑上,5000多万名字后,出现一个新的名字。
“今天,我在这里发出神圣的誓言!”李默转过身,高举双手。
沾满血迹的凿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点点红光。
“我不灭!”
“地球不灭!”
...
广场上,百万民众眼眶泛红:“我不灭!地球不灭!”
电视机前,亿万民众:“我不灭!地球不灭!”
——
“我不灭!地球不灭!”
巨大的铁锤敲击在实验台上的银色金属上,蹦出耀眼的火花,满脸褶皱的王大锤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王师傅,要不你停下休息一下吧?”沙发上,一位大声喘气的青年技师,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担忧,“您这样下去...怕是...”
...
“咚!”
挥出最后一锤后,筋疲力竭的王大锤摇晃着,瘫坐在沙发上,“牛大力,你是怎么来的?”
莫名其妙?
当然是坐车来的...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却让牛大力内心一震。
他本是江北五金厂的特级老师傅,每天的工作就是端着茶杯,在车间中指导那些徒弟们。然后月底领取一笔不菲的酬劳。
这样神仙般的生活,牛大力以为可以持续到退休。
可惜,在距离退休还有10年零8个月3天时,机械厂的老板黄飞鹤带着自己的小姨子,卷款私逃了!
清醒过来的工人们发现,工厂的银行账户上,只有0.88元的余额。
更过分的是,几辆大卡车冲开紧锁的大铁门,一位西装男子面对冲上前的牛大力,亮出一张盖有鲜艳印章的法院判决书。
江北五金厂早被黄飞鹤老板掏空,机械设备和厂房早已抵押给了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