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许清感到震惊的是,水耗子的肉身竟在他面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虽个头还是比常人矮小,但也增长了二十厘米左右的高度。
“缩骨术?”
“许家小子,有些眼力劲嘛……发丘中郎将是倒斗这行的开山鼻祖,我习练的缩骨功是正儿八经的家传神功,非旁门左道。”
水耗子挤眉笑了两声,就大摇大摆的从许清身旁走了过去,向着出口的方向独行。
许清眼疾手快,拽着他的衣领,把这小子揪了回来。
“你去哪呢?”
“老子去哪,你管得着吗?”
如许清先前预想的一样,水耗子并不是一个靠得住的人。
打开牢锁后,水耗子对许清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他满脸凶恶的回头警告,“小子,你可别把耗子爷爷惹毛了……耗子爷爷下墓的时候,发丘一脉去了二十多号人,伱可知这牢里,怎么就只有我一个人?”
许清淡声道:“你胆小,躲在外面放风。”
水耗子脸涨得通红,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他半天才反应过来,怒斥道:“放屁!老子打的是头阵,是因为武功高强,才活了下来……要不是念在你开锁的份上,老子早把你宰了。”
许清敷衍的笑了笑。
“水耗子,你知道刚刚下来的人,是谁吗?”
水耗子一脸不耐烦的回道:“是谁关老子屁事。”
“是东皖郡王的人。”
许清说道:“东皖郡王的手下能跑到刑部大牢里,把刑部的看守宰了,这意味着什么?”
“额……”
水耗子见许清的面目严肃,收起了不屑的表情,认真思考了片刻。
“这群人的服饰很怪,不像是官府的人……嗯?难道说,上面反了?”
“还行,脑子没坏。”
听到许清的评价,水耗子急得跺脚。
许清继续道:“你知道当今太后是我姑姑吗?”
水耗子点了点头,肯定道:“废话,谁不知道许太后的威名呀。”
许清见水耗子这么容易上套,便忽悠道:“甭管是谁造反,又或者是皇权复位,不都得把我们许家满门抄斩,以绝后患?”
“那你离我远点。”
水耗子挣脱了许清的束缚,警惕的看着他。
许清笑道:“离远就有用了?一会儿叛军再派人来,我就说,水耗子是我在狱中的好兄弟,我已把许家藏匿精兵的位置告知于他。”
“你踏马……”
许清打断道:“那些叛军铁定会满城搜捕你,即便你侥幸活到了宫变后,这群人也会不死不休的寻你,你得躲朝廷一辈子。”
水耗子的脸色在瞬间变得铁青,显然是被气得恼羞成怒,怒火中烧。
“许家小子!你损人不利己,自己活不成……还要拉上耗子爷爷垫背!你是人吗你!”
就在水耗子的怒气值升至顶点时,他皱皱眉头,想到了另一个省心省力的办法。
“我把你宰了,不就没那么多事了。”
许清拍了拍手,赞同道:“叛军确实不会找你事,但白莲教会……你刚刚没听到吗?我是这群疯子口中的天命人,连春生使都得客客气气的招呼我,你动手的话,后果自负。”
水耗子傻眼了。
在听到白莲教的名头时,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感到手脚冰凉,连身子都站不稳了。
常在道上走动的水耗子,自然明白白莲教的可怖之处。
惹上这群人的话,就别想过一天安稳日子了。
传说中的北斗星君能升天遁地,驱使鬼神。
更何况他刚见过星君出手,那手段……真是有如雷霆之势,迅猛致命,一击必杀。
“门就在那儿,走吧。”
许清指了指门口,心中却有些担忧。
他随口扯出的借口,都是在虚张声势,哄骗水耗子给自己带路。
鬼知道白莲教的神谕上,有多少个天命人?
稍微聪明点的叛军,也不一定会相信他所说的话。
但水耗子明显被刚刚的说辞唬住了,他挠了挠脑袋,觉得自己进退两难,无路可走。
所以水耗子只能放下嚣张的气焰,向着许清讨好道:“许大哥,许爷爷,咱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态度再谦卑一点。”
“是是是,您说了算。”
水耗子不敢惹怒许清,只得把对方供起来。
“你这尖嘴猴腮的模样,在许府喂马都排不上号,只能去挑粪。但眼下时局特殊,就勉强把你收做小弟吧。”
“谢许大哥厚爱。”
许清见水耗子是真怕了自己,便走上前悄声道:“其实我也不想死,更不想跟白莲教的人扯上联系……眼下的破局之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我姑姑重掌大权。”
“你帮我偷潜入皇宫,就是替我许家立下了汗马功劳,等以后许氏执掌大齐权势,你就能人前显贵,从阶下囚变成人人敬仰的贵族公侯。”
水耗子的耳朵动了动,面容有了一丝血色。
但他还保有一丝清明,有些怀疑的问道:“我带你进皇宫,就能逆转上面的局势?”
“废话,我姑姑执掌朝政这么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皇宫的禁军统领,不都是她一手提拔上去的吗?”
许清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他对上面和皇宫的情况一无所知,但从康王爷敢动用亲兵的情形上看,对方显然为这场叛乱做足了准备。
许清对自己姑姑重掌大权已不抱希望,他忽悠水耗子给自己带路,是想看看自己姑姑的情况。
再怎么说,对方也是许家的人,跟自己沾亲带故。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利用水耗子的密道把姑姑带出来,再考虑跑路的事。
“你可要记住你刚刚说的话。”
水耗子对许清的说辞信以为真,再三叮嘱他莫要忘了自己的功劳。
在得到许清的誓言后,他蹲下身子,用徒手开锁的本事,帮许清卸掉了沉重的脚铐。
随后二人从地牢的入口处弯身离开。
……
深夜,清宫。
冷宫内的烛光黯淡,窗外的满天星光也被漆黑如墨的夜色吞噬,变得毫无生气。
重重帘影的后端,隐约透着一道绰约秀丽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