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随着祭祀傩舞的进行,五方雷将手持斧、锏、链、刀、令旗等兵器,在激烈的鼓声中奔向祈神台的各个角落,将太后及大臣们的注意力牢牢吸引。</p>
忽然,鼓声骤停,站在祈神台中间的一名舞者浑身抽搐,颤抖,最后倒在了地上。</p>
丹阳郡主本以为这是太后准备的节目,正准备拍手叫好,扭过稚嫩的脸孔,却发现许太后的颜面上冷若冰霜,细细的眉宇间充斥着一丝薄怒。</p>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p>
当傩舞中的五方雷将将这些口号齐声喊出时,莲华君也发现这祭天大典上的舞者有些不对。</p>
按照先前排演过的舞蹈,这些人的傩舞该在此时结束收工,更不会有什么口号喊出。</p>
然而就在莲华君准备号令祈神台边的禁军时,却听到许太后玲珑悦耳,又饱含威严的声音从主位上传出。</p>
“让他们演,本宫要在这里看着,看他们能演出些什么东西。”</p>
“是。”</p>
莲华君拱手退下,站在太后身后的文武百官也低头大声道:“圣人大度。”</p>
虽然台下的“观众”声势不弱,但祈神台上的舞者却像是进入了无我之境一般,沉浸在了这次的表演中。</p>
他们继续围着中间那名倒下的舞者跳着舞蹈,直到对方的身体似乎被某种东西牵引,又从地上爬了起来。</p>
这一顿一停的节奏伴随着鼓点,刺激的人心跳加速,头皮发麻。</p>
“受命于天。”</p>
那舞者站起身,伸手摘去自己的面具。</p>
在看到面具下隐藏的那张脸时,所有文官大臣与候在两侧蓄势待发的禁军全都停在了原地,不知所措。</p>
因为那完全是一张无比年幼,还充满着孩子气的面孔。</p>
但凡是见过小皇帝本人的文官大臣和禁军统领,都能无比确认,这人的身形体貌,与那宣帝如出一辙……不,就是本人。</p>
他站在祈神台上,与站在高台上的太后遥相对望,一人身旁是不断舞动,做出夸张豪放造型的舞者,一人身后是数以千计的文官武将,世家皇商。</p>
“母后,儿臣回来了。”</p>
小皇帝在继承皇位的前一天,就曾在皇宫大殿,文武百官面前认许太后为母亲。</p>
所以他每日去给许太后请安时,都用的是一样的称呼。</p>
如今这称呼再度说出口,却显得无比的刺耳。</p>
一向运筹帷幄,将事事都纳入谋划的许太后微微颤抖,她虽然面色如常,但握住栏杆的玉手却在使劲,足以说明这场动乱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p>
接着,小皇帝将视线转向了场上的另一个人。</p>
“还有你,贱人。”</p>
百官群臣顺着小皇帝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了容色明艳的公孙皇后。</p>
她凤冠霞帔的裙装上点缀着大片的白花,显得清雅脱俗。</p>
而且施以淡妆的脸蛋圆润,皮肤白皙,一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像是天边的明月,美丽中透着端庄。</p>
按照往常小皇帝与皇后的关系,应该不会称呼的如此难听,可不知这重生归来的宣帝到底经历了什么,竟对着先前的皇后正妻投以厉色,像是有着血海深仇一般。</p>
公孙皇后没有许太后那般镇静,更何况她心中本就有鬼。</p>
她紧咬薄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回应。</p>
小皇帝将眼神收回,转而放大了音量,用童声喊道:“寡人奉天命重回大齐,相信大齐的臣民们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从现在起,寡人数上三个数。”</p>
他继续高声道:“数完之后面对太后且背对寡人者,寡人替天道定你们无罪,若你们还保持着现在的姿势,寡人就视尔等为李齐皇室的叛徒,全部处死。”</p>
这番言论,引得下方的文武百官炸裂,不禁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现在的处境。</p>
虽然太后势大,但这江山确实还是李齐皇室的,即便像太后这种权倾朝野的人物,也只能在祭天大典上借用宣帝的名号,一步步顶替对方的位置。</p>
可现在,宣帝本人又冒了出来,自己这些人该何去何从呢?</p>
就算是跟着太后把宣帝杀了,祭天大典上这么多人,肯定会把弑君的消息传出去。</p>
到时候别说是民心和先前臣服李齐皇室的番邦不稳,内部的各个郡县恐怕都要出岔子。</p>
但不听太后的,这些禁军可不是来吃白饭的。</p>
“三!”</p>
伴随宣帝的一声倒计时,让众人难以想象的是,背弃太后奔向宣帝的并不是那些儒臣,而是几名穿戴着整齐军铠的禁军副统领。</p>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动,使得太后手中的底牌禁军变得岌岌可危。</p>
因为能来保卫祭天大典的都是禁军精锐,连副统领都带队叛变,那与他们相亲近的各营小队可想一般。</p>
“二!”</p>
在一部分禁军跟着自己的长官的走出队伍后,文武官的队伍也出现了分歧,几名文臣小跑着冲出队列,投身于小皇帝的身旁。</p>
小皇帝知道这最后一声一便是今日决胜的关键,所以他并没有急于喊出一,而是利用沉默给面前的群臣施加压力。</p>
只要队伍里有了第一个倒向自己的人,势必就会引发连锁效应,让更多的人背弃太后。</p>
事实也正如小皇帝所想的一样,一些人生怕那声一会突然降临,上赶着朝小皇帝的方向小步跑去。</p>
就在太后的势力逐渐减弱时,一声不合时宜的男声忽然插了进来,引起了众人的关注。</p>
“用假死易容的方法骗过人,找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好好活着就行了,为什么要主动跳出来,给自己的列祖列宗丢脸呢?”</p>
小皇帝面色不善的朝门口望去,见到来人穿着锦绣衣袍,衣服的制样十分华丽。</p>
小皇帝年幼的脸孔上突然闪过一丝阴霾,因为他已从这声音的音色,认出了那名男子的身份。</p>
昨夜,便是他与自己的皇后……</p>
“你?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和寡人说话?”</p>
小皇帝冷笑一声,稚嫩的脸孔上显现出与年纪不符的神色。</p>
“寡人是奉天而临,在这次的大典上重新收回属于寡人的皇权……”</p>
“闭嘴。”</p>
许清面对这个小上自己一轮的孩童,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同情心,而是揭穿了他的真面目。</p>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不是太后娘娘帮隐瞒了东皖郡王反叛的事实,你的身份早就不是遇害的皇帝,而是囚徒了。”</p>
(本章完)</p>
www.。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