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窗户洒落下来,映照在她的脸上,肌肤仿佛透明的玻璃般闪耀。</p>
许清看的微微发愣,缓过神来时,正看到沈霜序眨着黑曜石般晶莹剔透的眼睛,平静的望向自己。</p>
“你在看什么?”</p>
“没什么。”</p>
许清肯定不会承认,自己刚才看她看的走神了。</p>
沈霜序疑惑地扫了眼身后的白墙,还是没想明白许清的举措。</p>
但她很快就想到了今日的正事,把抽出的两三个册本放在许清面前,问道:“伱今日下山找我,应该没抓到白莲教的内应吧?”</p>
许清点了点头,便把昨夜的怪事与沈霜序说清,着重强调了自己的怀疑对象和白莲教的本领。</p>
沈霜序精致的下颌微微抬起,明亮的眸子在闪过几抹异色后。</p>
“你是说,白莲教拥有混淆认知的本领?”</p>
“是,我亲身领会……那夜不知为何,我竟然把一个素未谋面过的黑衣女子,错认成了姑姑。”</p>
沈霜序将面前的书文里的一张抄录拿了出来,放在了最上面,她的神色凝肃,缓声道:“既是如此,白莲教数年前的案件便可以说得通了。”</p>
许清放眼望去,看到这张案宗记录上,全写着春生双使被捕入狱前的记录。</p>
京都府白纸黑字书写记载,说春生使在京城郊外的香山,举办了一场祭祀仪式,用来驱逐连绵数月的大旱。</p>
在场闻讯而来的京城居民,基本都看到了天地异象,有雷公电母遵其号令,降下了狂风骤雨,雷鸣闪电。</p>
京都府的官兵赶去时,还亲眼目睹了春生双使被雷公电母俯身,驱雷掣电的模样。</p>
也正因如此,案宗上记载了春生使有呼风唤雨的奇特异能。</p>
“你记得你在素州时,白莲教的星君曾大量供给四房曼陀罗,支持她暗中生事吗?”</p>
“记得。”</p>
沈霜序曼声道:“当初四房说他们掌握了南海运入京城的商路,手中握有大量的曼陀罗……你可曾想过,他们收集囤藏了这么多的致幻物,想用到何处?”</p>
两人对望了一会儿,许清渐渐明白了沈霜序暗指的意思。</p>
“你是说,当年春生双使的法术和呼风唤雨的本领,其实都是白莲教刻意营造出的幻觉?”</p>
“我大致了解过曼陀罗,只要将这种致幻迷药大量布置在会场周边,计算好风向,便可通过焚烧其产生的熏香烟味来产生幻觉。”</p>
许清听到沈霜序的解释,登时就想到了前世近代史的销烟事件。</p>
若是通过暴力的焚烧消除毒品和致幻物,定会产生这样的效果。</p>
所以白莲教的那场集会并不神秘,他们在利用曼陀罗产生的幻象,来宣扬自己教派的伟大和神奇。</p>
不明所以的普通人觉得眼见为实,便把这些白莲教徒吹捧成天上的神仙了。</p>
“原来如此。”</p>
沈霜序的说法,完美解释了白莲教的神秘之处。</p>
许清渐渐觉得,被掀开了面纱的白莲教并没有往日那般神秘了,既然对方不是真正的神仙,那他们就不能逃脱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p>
“关于白莲教在宫中的内应,我怀疑是丹阳郡主。”</p>
许清发现,在自己提及丹阳郡主的时候,沈霜序的面容神色并没有丝毫的改变,好像对此事早有预料一般。</p>
“虽然我在查验她的住处和伤口处都没问题,但老君山的地方就那么大,潜入进来的白莲教对姑姑的行为举止都很是熟悉,所以我觉得那人必定是皇宫里的某人,或是她的手下。”</p>
“嗯,应该是她。”</p>
阳光透进门窗,沈霜序的下颔尖尖,一张端丽的瓜子脸上精致绝美,俏脸的脸蛋酥白耀眼。</p>
她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就默认了许清的推断。</p>
“宣帝自幼被太后严加看管,即便东皖郡王的背后有白莲教的影子,但宣帝与白莲教产生的可能性不大……记得你从飞霜殿拿出的那张纸吗?”</p>
听到沈霜序的问题,许清点头应了声是。</p>
“那张纸上虽然撰写了白莲教的语录,但你仔细想一想,飞霜殿除了皇帝还有谁能入内?”</p>
许清幡然醒悟。</p>
在自己进入飞霜殿拿帝印的时候,随行的太监就和他亲口强调过,飞霜殿除了皇帝和太后以外,一般只有宣帝的亲姐丹阳郡主入内无需禀报。</p>
原来那时就有迹象在表明,丹阳郡主的身份不对。</p>
“这件事你告诉太后了吗?”</p>
“没有,我没有证据。”</p>
沈霜序那张万年冰霜,不苟言笑的颜面上,罕见的生出了一丝微笑。</p>
很明显,这是对许清谨慎做法的欣赏。</p>
“虽然丹阳郡主只在太后面前红了四年,但她手里握有的东西可不是一星半点,在我执掌承轩坊时,曾数次提议对公主府查验……都被太后驳回了。”</p>
许清反驳道:“但这次不一样,祭天大典的动乱已威胁到了姑姑的统治,而且我是……姑姑的亲侄。”</p>
许清想起太后对自己的态度,最终停顿了一下,选择强调二人的姑侄亲情。</p>
沈霜序摇了摇头,缓声问道:“若丹阳郡主手里的东西,比你这个亲侄更加重要呢?”</p>
空气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p>
虽然许清觉得太后会包庇自己,默许自己严查朝中的任何人,但从各方听闻中得知,丹阳郡主承办着京中贵人的极乐之宴,其不仅得到了太后的默许,还是皇亲勋贵们离不开的饕餮盛宴。</p>
丹阳郡主靠着极乐之宴和姑姑的欣赏成了京中名流,风头无两的皇室郡主,甚至还在亲弟弟身陨后安然无恙,依旧深受姑姑的信任……这足以说明她的用处之大,极可能关联到太后的统治。</p>
假如自己的调查的事情威胁到了太后的权利,他也不知道太后会怎么对待自己。</p>
从前世史书上的经验来看,这种强势性格的女帝,肯定不会容许亲族动摇根基。</p>
更别提自己只是侄子,不是姑姑的亲生儿子了。</p>
“经过今天晚上的事,你主动去探查丹阳郡主,定也会让对方心生警觉,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极有可能暴露……眼下的情况更像是一把双刃剑。”</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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