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表面看是四平八稳的地形,另有洛河从中穿行,把整个城池分成了南北两城。</p>
西北方向的山脉纵横,山丘下的峡谷葬有大齐历代皇室,那就是世人口中的皇陵,有罪族看守,严禁皇室以外的人员靠近。</p>
“你去皇陵做什么?”</p>
虽然水耗子的消息很重要,但许清想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p>
若水耗子没有正当的理由出入皇陵,还声称自己见到了春生使,那就很可能是白莲教通过其给自己下的套。</p>
水耗子接下来的回答是否合理,就能证明他的情报有几分可信。</p>
“大人,您也知道……前些日子我流落街头,拿了不少人家的东西……”</p>
“是偷。”</p>
许清随口纠正了一句,让这位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水耗子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对对,是偷……但是小人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这不是想着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吗?”</p>
“你?”</p>
许清眨了眨眼,无奈的摇了摇头。</p>
水耗子刨人家祖坟,撬人家棺木,还能不是十恶不赦之辈吗?</p>
不过他倒是在承轩坊看过摸金校尉一脉的习俗和规矩,知道这他们在创立之初,是军阀用来填补军费,专门负责盗墓倒货的正规部队。</p>
传承至今,虽然丢了军衔和规模,逐渐演变成了一个江湖流派,但门内带有江湖气的规矩也是颇多。</p>
寻常人家,或是祖上积有功德的墓室不盗,专挑世家豪绅和王权贵族下手。</p>
所以他说自己拿了别人的东西,想着还点东西回去,勉强合理,可以待议。</p>
“嗯,继续。”</p>
水耗子摸了摸鸡窝一样乱糟糟的头,急着笑脸陪笑道:“但是大人您也知道,我水耗子除了一身下墓的本领,又没有其他本事,所以就动了点邪念……”</p>
“大胆!”</p>
水耗子被猛然出声的许清吓了一跳,抖了一激灵。</p>
不过身为人精的他,也看出来许清没较真的意思,只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而已。</p>
“大,大人……小人知错了!”</p>
“行了,继续说吧。”</p>
许清提出了新的问题,“京城附近的野地,其实有不少官家富商的先辈坟墓,而且干你这行的,应该多多少少都懂些风水吧?”</p>
水耗子板板正正的答道:“是的,不懂风水就看不正墓室的位置,极有可能落入陷阱,折在里面。”</p>
“那么多的孤坟,先代的墓室,都不够你挖的吗?”</p>
水耗子咽了口口水,有些尴尬的回应了许清的质疑。</p>
“大人,这不一样……那些枯坟很可能是一些人的祖坟命脉,关乎全家性命的风水。耗子我虽然见识浅薄,穷了点,但也不会伤及无辜呀!”</p>
“你信这个呀。”</p>
“不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p>
水耗子嬉笑着脸说道:“太信了胆小,自己吓自己,但是做事不守规矩,见一个坟墓就刨一个……迟早会被五马分尸,遭报应。”</p>
“哟,说的在理。”</p>
许清玩味的看了水耗子一眼,等着他继续讲下去。</p>
“皇家的陵寝虽然有历代罪臣世族看守,防守森严。但其实干我们这行的都知道,前代的皇室大墓,早就在乱世被掘空了,只有现在的大齐皇陵……宝物最多。”</p>
许清与水耗子的言谈,完全涉及到了砍头的大罪。</p>
但好在一个是曾经盗掘过皇陵的死囚,一个是准备登基夺取帝位的太后亲侄,俩人都没把大齐皇室的威严当回事。</p>
许清问道:“你们摸金校尉一族,不都栽到这皇陵上面了?你怎么还敢挑这处地儿?”</p>
“大人,因为值钱呀!”</p>
水耗子恳切的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皇陵里面的东西,随便拿几件出去都价值千金,能换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只要把里面的东西卖两件,小人下半辈子衣食无忧。”</p>
“说的在理。”</p>
“而且大人,虽然我们一族除了我都折在了里面,但这座皇陵的机关已被破去了大半,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定能把那陵寝搬空。”</p>
“大言不惭。”</p>
许清随口点评了一句,心中的杀意逐渐放下。</p>
他原本还觉得水耗子像是白莲教暗地里派来的诱饵,现在看来,水耗子的言行举止没有任何的问题,盗掘陵寝的想法也与他自己的性子类似。</p>
这事不像是假的。</p>
“春生使在皇陵?”</p>
“是的,驻守皇陵的世族有三家,分别是琼,别,日三家。小人那日偷偷潜了进去,发现皇陵附近的布守都变了模样,所以不得不改变行程,落在了三家的议事堂上。”</p>
水耗子回想起当日的情形,还有些心有余悸。</p>
“那三族的族长来到了这里,门口被派了重兵保护……一开始我以为是什么大人物要来皇陵视察,结果没想到,竟在里面见到了春生使和一个黑袍人。”</p>
春生使前面再三确认过,许清并没有感到惊奇。</p>
让许清不解的是,春生使身旁跟着的,明显是武功实力高强的北斗星君。</p>
以他对星君们的了解,几个水耗子都不是一位星君的对手。</p>
“白莲教的北斗星君,时常会把自己裹在黑袍里,再用被毁去的嗓子说话……但这群人可不是吃软饭的,你是怎么躲在那儿的?”</p>
“大人,小人斗胆问您一个问题,您还记得在下最擅长的本领吗?”</p>
许清白了水耗子一眼,说道:“知道,不就是盗墓吗?”</p>
“其实这只是一样。”</p>
水耗子嘿嘿干笑了两声,说道:“大人,小人对逃跑的技艺也研究颇深,尤其是假死,假寐,掩藏身形的缩骨和掩藏气息的龟息术,都练得不错。”</p>
许清原想说他扯谎,但忽然想到。</p>
秦疏影曾在京城事变的那日跟随在自己身后,他与水耗子跑到皇后的长生宫后,这小子就见势不妙,脚底抹油逃跑了。</p>
他逃跑时的身法巧劲,曾得到过秦疏影的认可。</p>
而且这小子消失在自己身后的时候,确实是无声无息,看不见人。</p>
这技法一会儿让单永培试试就行,他应该没胆子在自己面前撒谎。</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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