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黎阳。</p>
码头处，马车停歇。</p>
一路自邺城至此，驾车的马儿换了七次。</p>
车停下，袁尚、袁谭才下车，就见只有从骑百余，都是一人两马、三马赶路。</p>
这些人如今饥渴劳累，疲倦之余又很是紧张。</p>
再看劫车的五名贼兵，一路上不吃不喝也无言语，甚至那为首贼将的坐骑更是不凡，竟然一口气从邺城跑到了黎阳。</p>
黑熊目光落在三牙楼船，就问：“原有水军何在？”</p>
大铠，即黑光铠。</p>
就连近战搏杀、弓弩压制的能力也削弱到了极点。</p>
但对普通重装步兵来说，黑光铠与铁札甲没有本质区别，真正区别在将领防护与组建重装骑士。</p>
二袁互看深思，袁尚感慨：“并州带甲五万，就恐姐夫不肯离开太原。”</p>
“你想要什么？”</p>
只是与运输船类似，这三牙楼船显得陈旧，可能是桓灵二帝时期所造的青州楼船。</p>
黑熊没有搭理二袁，就问刘晔：“可顺利？”</p>
袁谭犹豫再三，遂点头，说：“我若得关中，只留一子在身边，余下皆在邺城。”</p>
最后目光又落在袁尚脸上：“你若连袁谭割据关陇自立一国的胸怀都没有，又如何能容他统兵御敌于境内？兵少则不济事，兵多则猜忌，灾祸将至。”</p>
连续这样十几天，黑山军士气低靡战斗意志涣散，只能撤退。</p>
见甄宓伏倒在刘氏背上，袁尚转身就朝远处牵招走去。</p>
袁谭皱眉：“我兄弟之间本就友爱，实乃诸人党争引我兄弟内争互斗。今辛评、郭图已死，颍川之士只剩下辛毗、荀谌，势力大不如前，如何能再斗？”</p>
而荆扬地区，现存骑兵只会越来越少，价格也会越来越贵。</p>
见船队没有隐患，黑熊才看向袁尚：“我随时能走，现在袁冀州想拿什么赎身？”</p>
沮鹄也运来黑光铠三十八领，刘晔安排装到三牙战舰。</p>
此外还有一艘规模更大的三牙楼船，算上指挥雀室，甲板之上足足有三层，看大小布局，可容纳弓弩手百人于其上。</p>
袁谭再怎么不堪，出领青州已有六七年，一度据有青州大部。</p>
袁尚眉头紧蹙，他知道黑熊口中的大铠是什么，是汉末至今最强的铠甲。</p>
金甲吕布纵马持戟在外围游荡，四名皮甲道兵持戟警戒。</p>
牵招思索着，余光就见沮鹄引着黑熊靠近。</p>
如果有几十匹这样的良种神驹，足以改变一场耗日持久的战役。</p>
黑熊诧异，还是将腰间悬挂的短匕解下，连鞘递给袁尚。</p>
袁尚露笑，看向黑熊：“公逊，借刀一用。”</p>
牵招也翻身下马，挥手遣退身边气喘吁吁的骑士，面容不善问黑熊：“孙君，你就不怕死么？”</p>
“河北之士很难做这种事情，只能是汝颖之士；到底是汝南人，还是颍川人，你二人心里也该有些定论。”</p>
袁尚并无气恼之色，看一眼袁谭：“凡是我能给的，皆能允你，只求我兄弟二人与两位嫂夫人、妻子平安。”</p>
官渡决战时，曹操麾下只有这样的大铠百余领。</p>
袁尚持短匕走向马车，车内袁谭妻子郭氏双手捂住嘴，幽暗光照下只剩下一对眼睛还有光彩：“显甫？”</p>
“可以给你二十领。”</p>
袁尚做出承诺，当即就对沮鹄下达命令，让他去黎阳城支取黑光铠。</p>
五艘运船足足装了一百二十匹马，在底舱塞的满满。</p>
他们言语之际，五艘新补充的运船开启舱门，开始往舱内牵引马匹。</p>
“大将军时日无多，当秘不发丧，招高干至邺城，容不得他反对。欲成就大业，岂可瞻前顾后？”</p>
袁尚也开口说：“自官渡、仓亭以来，河北缺乏精干将校与锐卒，实无独挡一面之将。若无兄长，曹操进犯，总不能使我督兵拒敌于黎阳吧？”</p>
天色越暮，周围竖起火把。</p>
黑熊指着远处警戒的下马骑士：“给我百匹良马，再从黎阳城、西城中选十户工匠，你们兄弟二人就能带着妻子离开。”</p>
青州时常有海贼作乱，有编训楼船水军的传统；也有一种可能，这楼船来自辽东公孙度，是公孙度侵扰青州时流落在外的。</p>
这时候袁尚扭头去看车里，甄宓拔不出短匕，只能取下银钗，抵在咽喉下刺入，口唇溢血。</p>
她瘫软伏倒在甄宓怀里，语气虚弱泪水淌下，只是呼喊：“阿母……”</p>
八艘运船，一艘三牙楼船，对三百多人来说太过于空阔。</p>
黑熊目光落在袁尚脸上：“如果你非要留袁谭，只希望袁谭与高干互换，使袁谭督太原、上党之众杀入关中。如此可断曹操一臂，他失去马匹来源，自守不暇，又谈何攻掠河北？”</p>
袁尚冷漠瞥一眼面无表情的甄宓，想要伸手去拔妻子心口的短匕，可手臂无力，甚至抓不稳握把。</p>
百匹良马价格已经很贵了，南北商路断绝，越往南方马匹价格越贵。</p>
见甄宓已有自戕的觉悟，袁尚勉强从牛车爬出来，与袁谭相互看着。</p>
唯一好处就是运输量更大，方便后续招纳人手。</p>
见二袁如此配合，黑熊反倒有些错愕。</p>
本以为袁尚要歃血为誓，结果袁尚将短匕拔出捏着刃递给袁谭：“兄长，既要除颍川人，又要秘不发丧，我深恐事泄。”</p>
“多不肯同行，仆恐生乱，就同意水军离船。”</p>
可惜，官渡之后的曹军将校，大部分都在当世平均线以上。</p>
穿戴黑光铠的步兵，就是超重装步兵了；也只有穿戴黑光铠人马具装的骑士，才是真正的重装铁骑。</p>
“言尽于此，望你二人好生思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