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门山前，黑熊手牵甄宓望着山道两侧的一对梅花鹿，更感神奇。</p>
这个世界充满了神异传说，最近的比如袁绍讨董时就做梦得到一口思召宝刀，梦醒后就见此刀在身边，如似天授。</p>
再远一点就是泰山名士、公卿胡毋班被泰山府君派遣黑甲鬼骑相邀赴宴，并请胡毋班给女婿、黄河水伯送信。</p>
而眼前鹿门山也是有类似的传说，建武中期，刘秀与习郁巡游这里，两人一起梦见山神。</p>
梦醒后谈论起来，彼此对照，发现梦到的山神竟然一样，是两只梅花鹿。</p>
于是刘秀命令习郁立祠于此山，刻两头石鹿在山道路口两侧。</p>
百姓称呼这里为鹿门庙，于是山名也就跟着改成了鹿门山。</p>
刘表经常设宴鹰台，汉水对岸就是荆襄名士庞德公，于情于理就该邀请。</p>
心中思索着，也就陪甄宓聆听五经讲义，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讲学的老者才停下，一众士人起身施礼送行。</p>
宋忠这类官学大儒、讲师会时不时来鹿门山交流；庞德公、司马徽也会前去官学讲课。</p>
渐渐走近，就见大棚之下几十名士人正聆听一人讲学，而棚外不设阻隔，几名路过的山民穿短衣，带着猎物就席地听讲。</p>
隔着黄铜面具众人看不清楚黑熊的面容神情，但也能断定，这位白鹅渠帅与曹操的仇恨堪称不死不休。</p>
中原残破绝非什么夸张言论，本来还有些元气，一场官渡战役打完，中原彻底残破了。</p>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是甘宁学问不行，不然也能混到鹿门山。</p>
思索间，徐庶走出竹棚，先是审视黑熊身后跟着的高壮白袍卫士，又随意瞥视两层白纱笼巾遮面的甄宓，才说：“我鹿门山学中，这还是第一次有佩剑之外的军械。”</p>
只要是黑熊经历过有所见闻的，就会予以回答。</p>
黑熊认真打量庞统以及他身边的士人，继续说：“袁尚文武兼资气度恢弘，且性情果敢，缺点有二，一是袁谭以及颍川人分权，二是年幼威望浅薄。我出河北时，已杀郭图、辛评，剪除了袁谭大半肱骨。”</p>
没有人值守，更没有篱笆、墙垒。</p>
鹿门山一系，跟刘表一定存在无法融合的矛盾。</p>
做出评语，黑熊对庞统露出笑容：“至于袁谭，已有妥善去处，能否成功，年后当有定论。”</p>
绑架的人越多，彼此相互制衡警惕，那曹操就越安全。</p>
黑熊说罢整理衣袖，扭头看徐庶：“元直先生就此别过，半月内必勒兵赴新野。”</p>
庞统与习祯交情莫逆；庞统弟弟庞林更是娶了习祯的妹妹。</p>
“静候渠帅佳音。”</p>
黑熊目光左右打量，认出了前排落座的徐庶，没想到这个人会那么快离开庄园。</p>
偏偏庞德公不喜欢刘表，为避免冲突爆发，庞德公隐居鹿门山讲学。</p>
还有十几名游学士人，未正式拜入山门，只能在棚外旁听。</p>
不过也能理解，荆州小民都清楚鹿门山学子与州府不怎么融洽。</p>
徐庶起身，他避乱荆州许多年，又是颍川人，很少关心更远处。</p>
诸葛亮听了神情低落施礼道谢，又有人询问家乡情况。</p>
“好。”</p>
必须承认，曹操的错役制度很强大，只要地盘越大，能绑架的人就越多。</p>
略略停顿，黑熊又说：“我船队两度走淮泗，极少遭遇舟船，可知是何等破败。”</p>
原本庞德公住在山下鱼梁洲，这里与刘表的鹰台很近。</p>
为避免刺激刘表，在鹿门山东侧讲学，隔的远远。</p>
“昔年阡陌纵横的大好水田，也沦为沼泽烂地；乡野道路，荆棘遮蔽，更有虎豹成群掠食两岸，庶民如在水火之中。”</p>
随行的四名白袍甲士持戟叉腰立在山门左右两侧，黑熊、甄宓、道兵吕布一起沿台阶而上。</p>
黑熊将竹简卷好递还给徐庶，盯着对方眼睛：“我与二袁，与刘豫州有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没什么好避讳的。”</p>
这一刻，黑熊有点想笑。</p>
黑熊说着自己的估算，反问庞统：“荆州也就南阳残破，江夏为孙策大破，余下各郡人口怎么也在二百万以上。若降曹操，以其多疑，岂可放任荆州休养生息？”</p>
黑熊回头眼睛上翻注视吕布所持的方天戟：“此地成为鹿门山学前，必然有军械出入、驻留过。”</p>
一方是开拓进取派，一方是贪图享乐的保守派。</p>
徐庶将那卷整理后的竹简递给黑熊，问：“渠帅还会襄助我主刘豫州？”</p>
斗嘴一句，也不示弱，仔细打量气度精悍的徐庶，又见其他士人从两翼而来，隐隐有半包围之势。</p>
“此诚王霸之基也，天授不取，实属害人害己。”</p>
没什么好推辞的，牵着甄宓手腕两人跟着徐庶到木棚前脱了鞋子，其他士人也都脱了屐履。</p>
比起自己的劫持来说，曹操才是天下最大的那个绑匪。</p>
最显目的是坡上有一座竹木搭建的大型雨棚，应该是庞德公讲学之地。</p>
哪怕他们要讨论，也要离开鹿门山学区域，去外面讨论。</p>
哪怕袁尚成功将袁谭从河北挤出去，可袁尚身边依旧埋着一颗大雷，引线就攥在自己此刻的手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