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粲露笑,展臂邀请,刘琦跟着两人到了营垒边缘处,王粲就问:“公子治荆州欲行王道还是霸道?”</p>
刘琦摆手:“我不管霸道王道,他们都不愿黑熊留在荆州,你怎么看?”</p>
“若留黑熊,必然会恶了众人。荆州宽容松弛,若推行严政,势必上下离心。”</p>
王粲继续说:“我虽然与黑熊不熟,但这人目的明确,行事苛责,否则也难以快速整合乌合之众奔赴宛口,也难旦夕间招募俘虏为他所用。这种激进之人与现在的荆州,实乃格格不入。”</p>
刘琦点头:“我也不满荆州松弛,欲求存于乱世,哪能期望于曹操无暇分身?”</p>
王粲听了摊手:“可问题在于刘豫州,此人世之枭雄,岂会久历人下?若用黑熊,众人不安,则要扶助刘豫州。时日益久,荆襄之士必知其贤,又不愿白白供养黑熊。”</p>
“论贤明坚毅,荆襄之地何人能及刘豫州?”</p>
“到那时,乱自下而起,公子危矣。不若从众人之请,扶助黑熊取关中。他若事败,锐气折损,也好纳为爪牙。”</p>
王粲抬手指着关中方向:“可若事成,有如此强援,何惧刘豫州?纵然荆州有变,公子不失容身之地。”</p>
王粲说着眨动眼睛陷入回忆,片刻对沉思的刘琦说:“今后荆襄生变,公子退往关中时,我当持矛戟跟随左右以卫安全。”</p>
“你要去关中?”</p>
“嗯,昔年出逃关中时,恩师所赠万卷书籍匆匆掩埋。或许已被愚民军卒烧了引火,但我得去看一看。”</p>
王粲说着笑了笑:“我还听说黑校尉劫持陈国袁涣时曾去了恩师宅邸,若来年入关中,所藏万卷书籍皆在,我就在关中治学,推广蔡学。”</p>
真完成推广,蔡学就变成了王学。</p>
刘琦听了微微点头,笑说:“真若退回关中,我也不好过问世事,陪你治学抄书,也不失为晚年之娱乐。”</p>
哪怕黑熊在刘琦这里表现的很粗直、急切,可本性里的那一股礼貌绝不是假的。</p>
那种与人相处恰到好处的边际感,只有大姓子弟身上才有。</p>
所以黑熊哪怕再三说自己是良家子,刘琦也不会相信,王粲也不会相信,只会觉得黑熊是梁沛冠姓。</p>
怕连累宗族,这才改易姓名。</p>
故而他们眼中,黑熊始终是自己人。</p>
特别是对王粲来说,来日黑熊真的如蔡家席间约定的那样返回中原去抢蔡贞姬,那彼此缘分更厚。</p>
至于刘琦父子……真以为当年的婚约一事,在王粲心中没有芥蒂?</p>
不管他有没有芥蒂,反正刘表心中有芥蒂,绝对不可能重用老上司、大将军何进幕府长史王谦的儿子王粲。</p>
王粲是公卿门第,就因为形貌不好被刘表悔婚。</p>
只要他还在荆州一天,那这个话柄始终都在。</p>
两人商讨之际,一名信使策马奔入营中,手里提着满是血污的头颅:“公子!甘兴霸所斩叛将蔡瑁首级在此!”</p>
刘琦快步迎上去,他身边的王威先一步靠近,从信使手中接过。</p>
王威掏出手巾擦拭面容血迹,认出是蔡瑁,对刘琦说:“公子,是蔡德圭。”</p>
刘琦去看这陌生信使:“战况如何了?”</p>
“我军大破叛军,侧旁文聘所部观战并未介入。”</p>
信使说话间翻身下马,从其他人手里接过一瓢水,咕嘟咕嘟畅饮起来,尽数喝了肚子涨圆:“我家校尉已去审问俘虏,希望公子率兵跟进,当面商议。”</p>
信使说着,解下自己头盔,取出里面藏着的布囊,里面装着黑熊的‘横海校尉’铜印。</p>
确认信使没问题后,刘琦就看向王威:“传首各处,随后拔营!”</p>
“喏!”</p>
王威高声应答,蔡瑁的首级很重要。</p>
把蔡瑁的首级展示给刘琦的部众和南乡兵,能激起这五千人的全部士气。</p>
他们顾虑事败后遭受蔡瑁的报复,难免瞻前顾后。</p>
怕的是活着的蔡瑁,而非死蔡瑁。</p>
王粲见刘琦沉眉思索,就问:“公子,今大事将定,何故忧虑?”</p>
“我担心父亲另派人员去查抄蔡氏财产,这样的话,很难向黑君交代。”</p>
刘琦多少了解黑熊的脾性,对王粲低声讲述:“蔡瑁部曲如今都在他手,他不会轻易让出来。蔡氏家资,少了这些部曲,也算不得完整。”</p>
王粲秒懂,蔡瑁这五千人里的大小头目,其实跟蔡家各处庄园、钱窝里的管事头目沾亲带旧。</p>
甚至里面还有蔡氏族人,本身就有许多财富。</p>
人被黑熊控制了,哪怕由蔡氏赎买,黑熊也能赚取极大的利润。</p>
可若是蔡氏家产被镇南幕府查抄,那冲突爆发后,黑熊肯不肯吃亏?</p>
镇南幕府若是查抄蔡氏家产,不给蔡氏族人、大小头目活路,那战败被俘的蔡瑁部曲极有可能迅速被黑熊整合!</p>
王粲通过战局变化,只是知道黑熊擅长整合俘虏。</p>
可刘琦亲眼看着黑熊怎么整编青州兵的,若真因财产问题再爆发一场战斗,那这次就要轮到刘表的嫡系下场了。</p>
可是,自己能劝住父亲?</p>
刘琦深深的不自信,向王粲表达出自己的顾虑。</p>
王粲不想再发生什么军事冲突,如果再让黑熊打赢一场,那镇南幕府下的荆州秩序就会有崩解趋势。</p>
今天的战斗,还能解释为刘琦救父心切。</p>
何况叛将蔡瑁已经死了,事情就已经定性。</p>
若在打一场,还打输,王粲真的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情。</p>
到那个时候,恐怕黑熊都会生出先取荆州,再取关中的心思。</p>
晚上再修改错别字,带娃娃中</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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