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由不得弘农郡守令狐邵，他之前筹措借贷的两批物资落到了甘宁、张晟手里。</p>
现在令狐邵很穷，可弘农豪强普遍压力很大。</p>
弘农也被南匈奴劫掠过，前期解救回来的男女粗略统计过籍贯。</p>
现在弘农豪强如果不出兵，前线关中兵大胜归来，肯定会顺手将睡榻之侧的弘农清理一遍。</p>
如果不出兵，关中兵大败，匈奴人乘势追上来大肆抄掠，弘农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p>
只怪弘农距离关中太近，潼关、陕津两个命脉又落在关中手里。</p>
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弘农人只能出兵。</p>
勉强凑了一支五千人规模的郡兵、豪强部曲联合军，急匆匆奔赴前线战场。</p>
机动郡兵只有三千人左右的河东人也完成最终动员，爆出一支两万余规模的联合部队。</p>
原本弘农郡可以爆出万人规模，可弘农伤了元气，令狐邵威望有损，这动员出五千多人。</p>
十月二十四日，节气小雪，关中兵大破右部的十五天后。</p>
北上的令狐邵与崔琰会师于平阳，双方接近三万人马，吃着单于王庭遗留的粮秣草料。</p>
令狐邵的精神压力很大，虽然他没娶王允的女儿，可他的兄长令狐超娶了，郭淮也娶了。</p>
可弘农不存在太原、河东那样规模庞大注重盈利的著姓家族集团。</p>
弘农的士人比较简单，要么是杨家那样注重学术发展的顶流，要么是放弃军权全力向文化层次发展的张家，余下都是豪强。</p>
所以弘农的豪强更恐惧关中兵、匈奴人的报复，这跟令狐邵的立场存在本质差异。</p>
一旦操作不好，就有可能发生兵变。</p>
与崔琰合兵后，令狐邵才真正放松下来。</p>
两人在温暖、宽阔的单于议事大帐里观摩地图。</p>
也是耐用的牛皮地图，崔琰抓着一枚黑子：“这是张燕所部，他出兵了，大约三千人，其中多是骁锐步卒。”</p>
“这是大将军的令文？”</p>
“是，大将军不得不给。”</p>
崔琰将这枚棋子放到雀鼠谷中部：“关中兵全取王庭三部，这可是匈奴内迁近乎三代人的积蓄，刘豹不可能放任关中兵撤离。这一仗要么在雀鼠谷，要么在蒲坂津。”</p>
令狐邵也算熟悉河东地理，皱眉追问：“牵子经是什么说法？”</p>
“他与你一样，太原衣冠有他们的想法，就像你麾下弘农人也有自己的顾虑一样。”</p>
崔琰说着长叹一口气：“我麾下河东兵也是如此，他们恐惧关中兵大胜或大败，也不希望匈奴人大胜或大败。非要详细来说，河东人想看关中人、匈奴人不分胜负。”</p>
令狐邵点着头一叹：“看来我与牵子经该相互调换，弘农人不愿坐视关中失利。”</p>
最起码，要保证带着战利品、解救的男女返回关中；或许明年秋季，弘农人就能跟着一起外出劫掠。</p>
崔琰更是接连叹息：“命运无常呀，太原人想看关中失利小败，牵子经则与弘农人类似，希望关中兵顺利撤归，不要再生祸端。”</p>
他说着又叹息，己方三个作战集群，统帅与麾下部队的立场都存在偏差。</p>
这是很危险的事情，从账面上来说，三郡合兵也有五六万，可却分隔南北，难以统一调度。</p>
而且这三郡部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野战时的表现不会比匈奴仆从步兵好多少。</p>
两个人各自叹息，相视一眼又同时叹息。</p>
叹息完毕，崔琰收敛情绪，抓着棋子往蒲坂放了两枚：“昨日，荆州援兵文聘部，与阎行、吕常合兵近乎七千已经渡河，今日会从蒲坂开拔，三日后就能抵达平阳。”</p>
说着又拿起一枚黑子放到黑熊主力集群：“这是刘玄德部将赵云所督，亦有三千余骑，按路程今夜也将抵达雀鼠谷道，若稍稍加快路程，今夜能与张燕合兵一处。”</p>
令狐邵仔细去看，就见黑熊那一堆足有七枚黑子，象征着两万出头的兵力，另有赵云、张燕的六七千人。</p>
也就是说，平阳以北，目前黑熊有接近三万步骑。</p>
对方这三万，不是自己这里三万人能碰瓷的。</p>
令狐邵目光又转向到西河匈奴，见一堆白子围绕在兹氏县、左部王庭附近。</p>
数了数十八枚白子，六万多步骑。</p>
再看太原，整整有十枚白子，也是三万人规模的部队。</p>
不由咽了口唾沫，生怕太原人跟着牵招来战场附近看热闹，被匈奴人或关中人顺手给吃掉。</p>
现在关中人的精神状态，与匈奴人的精神状态都已经不正常了。</p>
不管是牵招三万人，还是平阳这里的三万人，根本经不起野战的猛烈冲击。</p>
这是部队结构、心态士气所决定的，可以设营固守进行拦截，也能打顺风仗千里追击，唯独打不了瞬间伤亡剧烈的野战。</p>
观察思索，令狐邵就问：“匈奴人怎么逗留不进？”</p>
“他们在等镇北军撤离，或许也在等其他变数。”</p>
崔琰无奈口吻：“太史文恭骁猛异常，这几日引领骁骑百余，越过汾水夜袭匈奴营地，匈奴难以抵挡，故大队人马收缩，没有敢靠近雀鼠谷口的。据我观察，大约还需要七天时间，镇北军最后一支运输队才能离开平阳。”</p>
“算上路程，镇北军还需守御谷口、道路十天时间。”</p>
“十天之内，刘豹必然发动攻势。”</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