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场降雪，就是车骑大军直扑离石的时候。</p>
巡视一圈返回大帐，看着密密麻麻的公文，黑熊就感到头大。</p>
现在全军都已经粗略编为千人队，盟誓完成后，刘豹大概能带走两万骑，汇合留守兹氏、汾水西岸的别部，刘豹能带回离石的也就三万多人。</p>
黑山军各部抽选七千青年后也都勒令退散，于氐根诸部、郭贤部，以及杨凤部都是原路返回，这就是五万多人。</p>
这两股力量撤离后，太原、河东叛军难以再借外力。</p>
如牵招说的那样，若不是地皮刮不走，否则连二郡豪强的田产地皮都想刮走九成。</p>
只要是这次参与叛乱的豪强，家里财富抄没九成。</p>
黄金不重要，重要是大量的铜器和熟练工匠，以及粮秣草料。</p>
雪橇车队的存在，可以保证派出去的抄家队伍能吃饱养活自己的同时，还能给大营运输补给，还能用抄没的材料制造更多简陋雪橇。</p>
第二日，牵招、申屠备、商曜、崔琰与甘宁几乎一起抵达。</p>
装车完毕的各种首级组成的庞大雪橇队伍也向南出发，将会运到风陵渡，投入东侧那个庞大的、如同鸟巢一样的木围栏里。</p>
这些人的抵达，战后分配会议举行。</p>
牵招顶着黑眼圈，神情疲惫。</p>
他坐在黑熊右首的次席位置，左首第一是甘宁。</p>
甘宁袭破平阳城，抢占单于王庭，断绝了河东叛军的退路，也将崔琰拯救出来。</p>
在甘宁袭破平阳城之前，韩信岭官道上的河东叛军就请降了。</p>
只是黑熊不认同贾逵，也有些不相信河东人，所以迟迟没有做出处置。</p>
今日会议举行，黑熊最后入席，落座后就说：“这一战过于凶险，非我本意，但也算我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反倒是牵使君与崔府君受我连累，沦落到如今的地步。”</p>
牵招立刻回应：“是某识人不明，为叛臣所害，非将军之失。若是早早配合将军，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p>
崔琰只是看一眼牵招，就对黑熊说：“河东、太原本就非我河北所有，如今叛军皆为将军讨平。如何安置，愿听将军嘱咐。”</p>
这时候黑熊反而去看申屠备：“申屠府君以后是想听西面之令，还是南面之令？”</p>
申屠备拱手：“南面一贯以招抚乌桓为主，甚得乌桓欢欣，致使本郡男女深受乌桓之害。谁能为本郡驱逐乌桓、诸胡之害，本郡吏民奉谁为主。”</p>
他又看向牵招，进而环视诸人：“如今看来，本郡吏民心向西面，非我所能更易。”</p>
对此黑熊笑了笑，看向牵招：“大雪阻路，大将军的使者未能抵达。如今事情紧迫不宜延误，我就做出我的安排。如果大将军能同意，河北依旧是我的盟好。若是大将军不满意，也可发兵来讨，我们战场上论高低。”</p>
牵招语气温和：“愿听将军嘱咐。”</p>
“那我就说了，并州各郡多为诸胡侵害，河北又受困于曹操征伐，无力纾解并州之困。”</p>
“如今我扫平太原之叛，雁门吏民又倾心于我，本月又有进兵西河，扫讨上郡、北地诸胡之意。故而这并州刺史一职，还请牵君让出。作为回报，我会表奏牵君为护乌桓校尉。”</p>
黑熊微微侧身看牵招：“今后凡是乌桓纷争，牵君向我请援，我绝不推辞。”</p>
牵招神情落寞，但也在预料之中，就问：“将军能否说的再明白一些？”</p>
“我的意思是，你征讨乌桓，向我请援，我就发兵助战。以后太行山以东的乌桓，都归伱管。但乌桓敢过太行山，我自会清剿。”</p>
目前大部分乌桓归属于蹋顿，从属于袁氏一方，还有一些乌桓追随鲜于辅、田豫、阎柔、田畴一方。</p>
现在朝廷一方委派的护乌桓校尉是阎柔，阎柔更得乌桓人的拥护。</p>
牵招沉默片刻，也不反驳，就说：“袁谭离任青州，某又失去并州，就恐河北人心动荡。”</p>
袁绍号称四州之地，冀并幽青；曹操也是四州之地，兖豫青徐。</p>
对外对内宣传上，也能算是旗鼓相当。</p>
虽说袁绍从未实际控制过并州精华地区，但并州这个招牌不能随意丢弃。</p>
特别是，不能在袁尚手里丢失。</p>
牵招表达了政治方面的顾虑，黑熊点着头：“有理，我要这个刺史职务也没什么用处。这样吧，我表奏沮鹄为并州刺史，今后常驻上党，不介入太原、雁门、西河之事。”</p>
牵招与崔琰互看一眼，这才拱手：“就依将军。”</p>
黑熊这才看向崔琰：“开战之前我就说过，我对河东、太原并无侵占之意，分身乏术，难以经营。只是王允与我仇恨颇大，又有蔡昭姬被掳一事，实在是义愤填膺，难以自控。”</p>
崔琰淡然笑了笑：“事已至此，我等愿听将军安排。”</p>
“还请崔府君暂领太原。”</p>
众人诧异，黑熊就示意亲兵将太原郡守印端上来，这个倒霉的傀儡郡守死在了乱军之中。</p>
牵招来之前，他就是傀儡；牵招来了，他还是傀儡；太原豪强叛乱驱逐牵招，迎来王凌后，这郡守依旧是个傀儡。</p>
战争中，傀儡郡守缺乏护卫力量，被不知名的骑士小队斩首。</p>
郡守官印摆在面前，崔琰稍作考虑，还是接住。</p>
就如牵招顾虑的那样，他们这些河北人领有官职，能在表面增强袁尚的威势，不至于倾塌。</p>
随即黑熊目光又落到了甘宁身上：“兴霸来的正是时候，只是汾水封冻在即，不便久留。还请兴霸领弘农郡守，督运斩获先行撤离。”</p>
甘宁也是神情淡然，拱手：“喏。”</p>
最后黑熊看向商曜：“有许多流言，说我猜忌大姓豪强。这话对，也不全对。我希望商君领河东郡守。配合关中，迁徙河东从叛者，以充实关中。”</p>
商曜没想到自己一个战场边缘裹足不前的人却能得到这么大的红利，愕然片刻，反应过来就说：“是，某愿举族迁入关中，以作表率。”</p>
一听这态度，黑熊主动起身从亲兵端来的木盘里取出河东郡守银印，双手郑重交到商曜手里。</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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