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囚屯的犯人不仅可以带上家眷,到了西域还可以减少刑期,个个心中满意,所以纵使途中历尽辛苦,也都忍下了。
赵扬出发后的第三天后晌,傅恒与傅尔丹、岳钟琪和老宰桑等几个原准噶尔官员正在一起议事。
自进城后,在与这些准噶尔的前官员交谈时,傅恒就不再说蒙古话,而只说汉话。
这样做不仅是怕岳钟琪听了心中不快,也是因为他平时不常说这蒙古话,冷丁说起来就要走脑子,特别的费神。
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傅恒与傅尔丹及岳钟琪商量过,准备把这个提议写到折子里奏明皇上。
那就是以后卫拉特蒙古诸部,甚至包括将来整个西域范围内,官方的语言、公文、书信,学堂的教学,考试,都以汉语为主,蒙语为辅。
这样天长日久,蒙古人会讲汉语,会写汉字的人就会越来越多,说汉话也就越来越方便。
接下来就如同现在会讲满语的满州人越来越少一样,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自己作为一个满州人,竟然能有这样的想法,傅恒心里面感觉到隐隐的不安。
但是他毕竟自小主要学习的都是汉文化,本身汉化已经极深,他深深知道汉文化的博大精深
和无与伦比的强大魅力。
虽然自己是满人,但是指望着用自身都日渐式微的满文满语去同化蒙古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必须是汉文化,也只有汉文化才有这样的能力,不只是蒙古人,就是满州人都不可避免被同化的命运,连皇上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虽然他对这种结果仍然有一些抵触的心理,但他知道这是一种不可改变的必然趋势。
他自己的文化素养加之在欧罗巴所受到西方文化的熏陶,让他知道自己应该超越民族的界限,从而做出正确的选择。
“还有一件事,”傅恒对宰桑道:“乾隆博格达汗仁德如天,有旨意要好好安葬噶尔丹策零父子三人。”
“我和两位大帅议过,这事由你们来做要好一些,毕竟你们都是黄教的信徒,更懂这里的规矩和礼仪。”
老宰桑听了通译传过来的话,激动得红了脸,站起身来“扑通”跪了,连着叩了三个头。
再抬起来时,眼睛里已经泛出了泪光,他声音微颤着道:“我们再怎么都没有想到,乾隆博格达汗有这样宽广的胸怀!”
“有长生天一样的仁德!能这样宽厚的对待自己的敌人!”
“请傅将军和两位大帅代我们向乾隆博格达汗,向蒙古人永远的腾格里特古格奇汗献上最诚挚的的感谢和最美好的祝愿!”
“起来说话吧!”傅恒弯腰扶起了他,接着道;“皇上的旨意里还说,噶尔丹策零犯上作乱,数次侵扰内地,自有他应得之罪。”
“但他对罗刹国也是寸土必争,毫不退让,从这一点来说,他也是有功劳的。”
“汗号自然是不能再称了,就以准噶尔部台吉的身份和规格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