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的心已经彻底的凉了,不愿再立于这朝堂之上,起早贪晚的操心受累不说,还要遭人抢白,六、七十岁的人了,这是何苦来哉?
他去意已决,所以乾隆的话正中了他的下怀,遂回道:“军务政务上的事情千头万绪,军机上没有足够的人手办差,到头来必然还是主子多受累。”
“所以,奴才想是不是再选个人补到军机上来?不知这个想头是不是妥当,还请主子裁夺。”
“哦?”乾隆眉棱骨上的肌肉微微一跳,心里陡然警醒,你鄂尔泰不会临到退下去了还想着往军机处里安插亲信吧?
如果真是那样,你可是要自取其辱了!
他不动声色的问道:“你可是有合适的人选要荐上来?”
“这只是奴才的一己之见,人选合不合适自然还是主子说了才算数。”鄂尔泰道:“奴才觉得陈世倌可堪大用。”
“他进士出身,做过编修,又升侍读,学问自是没的说。”
“做过学政、巡抚、御史,直到现在的工部尚书,政绩斐然,为官清廉,又关心民瘼,素尚节俭,且能不避怨嫝,实心任事。”
“他虽然只比奴才小三岁,但身子骨
结实着呢,走起路来一点儿也不输给年轻人。若是用了他,着实能为主子出几年好力呢。”
他的这一番话却出乎乾隆的意料,这鄂尔泰在家养了几天病,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
以前一向主张重满抑汉的,怎么临退下去了,举荐了一个汉臣上来?难道他事先知道了自己有这个想法,特意来做个顺水人情?
不可能,自己只对吴波一个人说起过这事,吴波闲下来的时候虽然爱说爱闹,但政务上的事情向来守口如瓶,绝不可能把这么大的事情提前透露出去。
那么合理的解释就只有一个了,这鄂尔泰已经不愿意为朝廷、为旗人再操那份心,只想回到家里落个清闲了。
举荐一个自己平素就宠信的汉臣上来,就是无声的向自己低头服软了,以弥合之前产生的裂痕。
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这是为自己的晚年,也为儿孙预留地步了。
“好,”乾隆的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既然你这么说,等一下会议的时候就把这事拿出来议一下,看看大家怎么说。”
头晌的会议上,议完了其他政务,鄂尔泰便把这事提了出来。
众人无不知晓陈世倌的圣着,他这几年在工部尚书任上的业绩也是有目共睹。
见鄂尔泰一反常态的举荐汉臣补进军机处,送了这么大的人情,其他人谁还会不识趣的提出异议?顿时纷纷附和。
“好,”乾隆道:“既然你们也都赞同,那就着陈世倌任军机大臣,仍兼着工部尚书,分管太仆寺。”
“吴镜湖就不用再分管着工部了,襄助老西林管好学部的事,老西林身子骨撑不来,以后就不必到军机处入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