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玛不是个爱动怒的人,但如果是涉及到自己家人的事,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那还好,最多心里会记下这件事,可当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时,那他也不介意变成一个十足的恶棍。</p>
奥黛丽眉宇间那一丝忧伤,帕特玛不知道缘由,但能看得出来,那是对于某一种感情的失望。</p>
尽管帕特玛经常跟她互掐,但心里是快乐的,他也希望奥黛丽能够永远这样,强势、自信、美丽,这样最起码不会被伤害......,永远是那个爱着自己,又揍着自己的家人。</p>
将房间的灯全部关掉,这也是帕特玛习惯的一种冥修方式,在这种半昏暗的环境下,会感觉很安静,也更有利于精神力的集中。</p>
杂念逐渐地散去,帕特玛遵循着奥黛丽模拟出的精神力运行路线,将散布在体外的精神能量化作千丝万缕。</p>
轻闭双眼,还残留在印象中的精神轨迹变得清晰了许多,犹如一根根纤细中空的管道,等待精神丝线从其内部流过,提供给它们嗷嗷待哺的运行能量。</p>
由精神力丝线缠绕的光茧逐渐成型,快而均匀地流动循环。</p>
从外部角度观看,那精神力光茧似乎将茧内的空间,包括帕特玛在内,以量子为单位地分隔出数之不尽的空间间隙,但却又保证了整体的完整性,犹如用无数的细小颗粒排列出的完整图画。</p>
而相应的,在这片区域内的空间壁垒,也无限地放大,直至显现出与这些间隙完美契合的反向排列,完美得就像是精密制作的嵌套元件。</p>
帕特玛的身体也在这样的状态下,变得虚幻,闪烁,这是高频率进出次空间的现象,也可以视作是精神力不稳定时才出现的状况。</p>
而沉浸在极力控制精神力护罩的帕特玛也有些身体被抽空的虚脱感,但不是精神力的匮乏,而是生理上的那种崩溃感。</p>
此时的状态,连分泌出一滴虚汗的能力都被限制,仿佛身体被完全数据化,只有通过依然运行的精神力才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还存在的事实。</p>
帕特玛想放弃,这种痛苦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疼痛所能描述的,那是一种想死又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无力感,形容成精神崩溃都无法完全概括的感觉。</p>
坚持?</p>
动力在哪?</p>
难道奥黛丽也是经历了同样的痛苦才掌握了瞬间移动的真谛?</p>
试着去想象奥黛丽被动地经受这种无法言表的痛苦,没有关心的人在身边,只有那些研究人员冷冰冰地站在一边,记录着他们想要的数据,一副冷眼旁观的表情。</p>
也许,她就是因为这种目光而点燃了心中的脆弱吧,而能让她感到忧伤的,那么,那些冷眼麻木的人里面,是不是有那么一个,或一些她认为很信赖的人,却将她抛弃在一个无助的狭小空间中......</p>
似乎有一滴眼泪,随着空间的分割而解离成无数的微粒,融入到那些身体的颗粒中,传递了一种悲哀,也燃起了心中的肃然。</p>
如果想要活着,怯懦就是一种奢侈品。</p>
如果想要强大,脆弱便是很一种很可笑的讽刺!</p>
帕特玛有想要守护的人,家人、爱人,这些人难道不是动力吗?</p>
帕特玛,你还真是可笑,竟然还要怀疑自己的动力源在哪里?</p>
包裹着身体的精神丝线犹如注入了新的活力,更加快地流动,变得坚韧的丝线将身体勾勒出了更加圆润的虚幻状态。</p>
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地,隐入到了一个昏暗,却又似跟主观空间隔着一道透明介质的空间,主观空间的景象依然清晰,却照不亮次空间的那抹昏暗。</p>
刹那的停留,帕特玛站在了窗口,嘴角浮现出一丝释然的笑容。</p>
咚!</p>
帕特玛带着笑意倒在了地板上,疲惫地睡去。</p>
听到房间中的动静,奥黛丽第一时间冲了进来,但看到帕特玛流露的笑意,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p>
轻轻走过去,把帕特玛横抱起来,恍惚中,似乎还是抱着那个赖在自己怀里的小家伙,温柔地放到了床上,盖好被子。</p>
“你也该找个男人嫁了。”</p>
“男人那种东西,太复杂,还是这样自在点,你儿子不也就是我儿子嘛。”奥黛丽转过身笑着说道。</p>
“其实,男人没有你想的那么难理解,你看帕瑞蒙,就很简单。”奥莉安娜面带幸福道。</p>
“他那是笨!父亲他其实......”</p>
“好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现在这样也挺好。”奥莉安娜怅然道。</p>
“他其实很想你......们。”奥黛丽拉住奥莉安娜的手说道。</p>
“不要骗我了,他是不会接受帕瑞蒙的,就算过了这么多年,他的顽固也根本不会软化。”</p>
奥莉安娜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帕特玛,拉着奥黛丽出了房间,轻轻地掩上了门。</p>
“那......能让帕特玛回去一趟吗?父亲想见见外孙。”奥黛丽请求地说道。</p>
“他已经长大了,你得先问问他的意见。”奥莉安娜抱起有些瞌睡的小奥莉走向卧室,“今天你和贝拉委屈一下在客厅睡吧。”</p>
“嗯,知道了。”</p>
看着蜷缩在沙上犯困的贝拉,奥黛丽从卧室里抱出一床被褥,给贝拉盖上被子,自己在沙边打了个地铺,听着贝拉不时嘬着手指的声音,渐渐进入梦乡。</p>
夜,总是梦的开始……</p>
帕特玛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正常地睡眠了,常常是在冥修中度过,这次也许是身心太过于疲惫,终于让自己的精神彻底地放松了下来。</p>
已经不记得上次梦的是什么,好像所有的梦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淡忘,也许是不在意的缘故吧。</p>
但这次的梦,帕特玛知道自己心里在期盼着什么。</p>
永远不记得开头,却又那么自然地开始。</p>
帕特玛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心中的滋味无法言语。</p>
黄昏,似乎梦里的时间有了变动,也只有在梦里,才会回想起一点模糊的记忆,好像以前的梦里,时间总是在白天,而这次,却是一个即将入夜的傍晚。</p>
还是那个房间,还是那一静一动的人,但......,好像有什么不一样!</p>
帕特玛静静地想,自己似乎是遗漏了什么关键性的东西......</p>
是什么呢?</p>
突然,帕特玛的脑中犹如划过一道闪电!</p>
易洋?</p>
他......回来了?</p>
对!他已经从自己的那个世界回到了这里!</p>
那么......</p>
帕特玛怀着复杂的心情飘到了易洋的上空。</p>
沈春夏正在试着喂他一些流食,他也在艰难地吞咽着,眼神中包含着活人应该拥有的感情,但却对自己视而不见。</p>
他难道也看不见我?</p>
帕特玛极力地大声呼喊着,又用意念的方式感应,但却不见易洋有任何觉自己的反应,难道......还是从前那样吗?</p>
互相又不知道了对方的存在?</p>
对方依然是只会在自己梦里的人吗?</p>
帕特玛颓然地滑落在墙角,曾经相互依靠的伙伴,现在只能无声地关注,有一种难言的孤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