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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久了。”曜曜星光褪去、沉沉晦暗散去, 陆照旋静静地立在他面前，神色平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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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万年。”明叙涯意味不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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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你费心。”但陆照旋明白他的意思，“你这不成器的师妹没能赶上你的步伐、在十二万年前晋升问元，实在是让你久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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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或含挖苦, 语气却似叙实。他是如此平静、如此事不关已, 几乎有一种让人困惑的冷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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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叙涯露出一个略显夸张的惊诧笑容来, 让人看着说不出他究竟是真正吃惊, 还是故作姿态的嘲讽, “看来十二万年足够你学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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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习惯了强势，便无法接受被动, 一切超出预计的情感和情绪都以数倍的夸张伪饰，似乎这样就永远不会居于弱势，永远高高在上、胜券在握，永远不会失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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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一切自以为他就该永远赢、永远胜过别人的人, 陆照旋都反感, 也许这便是明叙涯留给他的最独特的痕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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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这样。”陆照旋淡淡地望着他，神识分为两股, 一股不加掩饰地在明叙涯身畔徘徊, 偶尔甩他两下, 似乎生怕他不知道他在观察、怕他逃跑, 还有一股则若有似无，若隐若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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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以前聪明得多。”明叙涯似乎在感慨, 又好似嘲弄, “从前, 你绝不会和年玖、宁怀素联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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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你的经验来看，与他们合作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陆照旋耐心地与他说着毫无必要的废话，叙着本无可叙的旧, 追忆着并不存在的往昔情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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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缺乏这点耐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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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万年明叙涯都等来了，现在轮到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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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需要出手的人并不只有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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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室化作齑粉，朱阁兀自成空，几乎只是转瞬，周遭的一切便都倏忽黯淡，消退光彩，无声无息地消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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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陆照旋与明叙涯还维持着原样，静静对视，这天光乍现、琼楼去尽，甚至不值得他们投去哪怕一瞥。就仿佛寻常师兄妹之间的久别重逢一般，甚至还带着点并不存在、却仿若伪饰的温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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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叙涯笑容依旧，陆照旋也并未露出冷色，为这重逢盖上最和睦的遮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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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这看似和睦之下，是琼楼朱阁毁尽，小半片鬼府成空。曾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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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叙涯身下的木椅幸免遇难，而他也终于在这四野一空中缓缓起身，放眼而望，正视正捏着鬼府无数阴魂存灭、他道器完损的人，“年姊对小弟是否有什么误会，竟与我这位师妹联起手来逼宫鬼府，实在令小弟十分惶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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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中说着惶恐，但无论是神情、动作，都半点也没有惶恐的意思，反而微微噙着笑意，更显出些难萦心上的无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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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陆道友与明道友竟是同门。”年玖遥遥下视，气质典雅高华，笑容昳丽，丝毫不显杀气，不像是来逼宫杀人的，倒更像是交游谈心，“我与明道友能有什么误会？不过是想应令师妹的请，与道友试试手段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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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必要，年玖与宁怀素也并不想让鬼府化为空庭，这固然能让明叙涯道器受损、实力有缺，却也会带来数不清的因果。到了问元这一步，寻常因果无关紧要，但他们一旦在乎，那便是滔天因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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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因果牵累缠绕上无数，也比不上滔天因果一桩，这不是简单的加减法比大小，而是截然不同的本质的区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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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缠身过盛，想要超脱便要花费更多心力，就连向道悟道求道也会重重受缚、不比他人自由，从而……实力也会比其他问元修士更弱上几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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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沧海岛，一如鬼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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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道我与年姊总有些情分可言，谁知竟是小弟我自作多情了。”明叙涯半真半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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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他尚未叛师之前，便与年玖有些隐晦的联系，希冀能从他那里寻得一星半点的晋升之机。那时明叙涯只是本着广撒网多捞鱼的想法，倒也没有真正打算背叛兆花阴。是后来他发现自已寿元之内晋升无望，这才转而与苏世允联手，算计了兆花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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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分归情分，手段归手段。”年玖面色丝毫未改，柔声而诉，似乎真与明叙涯有什么情分可言，而非处理一颗昔日挣脱摆布的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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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问元四人中，唯有年玖与明叙涯真正道器圆满，后者被合围，除却昔日同门关系、多年布置而对陆照旋略说上几句，其实只把年玖放在眼中，也把破局放在他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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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年玖一解决，这三人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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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姊与我反目，无非便是因为玄门问元如今有四人，道器圆满的却只有一个，而元门却有你我。僧多粥少，不争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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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修为、实力还是经验阅历，年玖都隐约居于当世第一。兆花阴在时，两人各有千秋，尚看不真切，如今兆花阴早已飞升，年玖便隐约超然，在他面前，明叙涯稍稍放低姿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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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玖只是微笑不语，任他分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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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事倒也有解。”明叙涯悠然道，“我从未有过与年姊争锋之意，年姊是前辈，于道途上也远胜于我，我真心敬服，岂敢逾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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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方落，便是斗转星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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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颠倒、四象无方、阴阳混淆、天地倒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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