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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冀沉默地看了他片刻, 才点头, 嗯了一声。</p>
这个人是谁, 看楚凝方才与他相熟的模样,楚冀便已经猜到了。他派去逸都的人回来报信说,镇南王世子年轻有为,气度不凡, 今日一见, 果然如此。只是他有点奇怪, 镇南王世子进京多日,至今未进宫拜见过他, 今儿皇后生辰,他是如何进了宫,又与长乐郡主在一起的?</p>
而且他自称草民, 而不是臣。</p>
“免礼吧。”楚冀看着他道,“朕瞧你眼生, 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当值?”</p>
谢玉珩恭声道:“回皇上, 草民名叫萧珩,来自逸都, 无官无职。”</p>
来自逸都的萧珩, 果然就是镇南王世子谢玉珩, 楚冀了然,正要继续问话,躲在谢玉珩身后的楚凝才小心翼翼地探头走出来,脸蛋白净,一双杏眼浑圆清澈,里头还带了丝紧张,央求他道:“皇帝伯伯,珩哥哥是跟着费祐大人进宫的,他没有擅闯入宫,您不要怪他。”</p>
他什么时候说要怪谢玉珩了?楚冀听着好笑,但见小郡主一脸紧张和担忧,楚冀想了想便明白了。谢玉珩的身份,他和楚骞猜到了,但楚凝至今一直被蒙在鼓里。在楚凝心里,多半以为谢玉珩只是从逸都来的一个富家公子,来京城是为了遵父命提亲的,皇宫不允许外人随便出入,而谢玉珩现在在宫里,又被他抓个正着,楚凝会担心他,也是在情理之中。</p>
楚冀早就打算只要谢玉珩开口,他就将长乐郡主下嫁给他。楚凝与谢玉珩相处也有一个多月了,趁此机会,楚冀正好可以打探一下楚凝的心意,于是故意道:“你既然知道他无官无职,不得随意在宫里走动,为何还要将他从大殿内带出来?”</p>
“我……”实话楚凝是肯定不会说的,想了想,楚凝道,“我觉得有些闷,正好看到珩哥哥也在,就让宫女把他差出来陪我说说话。”</p>
“珩哥哥?”楚冀觑了谢玉珩一眼,“朕怎么记得,你只有四位兄长,从不曾听说过有什么珩哥哥?”</p>
楚凝心思单纯,完全没想过她的皇帝伯伯正在给她下套,怕皇帝伯伯还会怪罪谢玉珩,忙走回谢玉珩的身边把他拉出来道:“他叫萧珩,我就叫他珩哥哥。皇帝伯伯,我与珩哥哥认识很久了,他真的是个好人,您相信我。”</p>
如此紧张地护着谢玉珩的模样,要说楚凝不喜欢谢玉珩,楚冀也不会相信的,与楚骞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楚凝拉着谢玉珩未放的手,楚冀朝谢玉珩道:“朕已多年没有见过你的父亲了,不知他可好?”</p>
谢玉珩又是一愣。</p>
他自认为进京的事情瞒得很紧,除了父王以外,连镇南王府里的其他人都不知他去了何处。而进京后,他也只见过费祐一人,费祐的为人他信得过,既然答应了他暂时不会将他的身份说与别人听,那便不会。</p>
既然如此,皇上是如何知道他的身份的?还有齐王,看他的脸色也毫无异常,难道……他入京的事,皇上和齐王早就知道了?</p>
谢玉珩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又想通了。怪不得齐王在费大人府上见过他后,就再也没有拦着楚凝去找他玩,齐王想必是那时候就认出他是谁了。他原以为与齐王只匆匆见过一面,又隔了多年,齐王不会那么快就认出他,没想到……</p>
短短片刻,谢玉珩想了很多,在楚凝惊讶的眼神中,他不动声色地垂眸道:“劳皇上挂念,家父一切安好。”</p>
楚冀颔:“如此甚好,他日有空,带你父亲来京城小住,朕与他多年未见,也好叙叙旧。”</p>
“是。”谢玉珩应道。</p>
楚冀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p>
楚骞朝楚凝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跟上,然而楚凝完全没看到,楚骞不得已,只能亲自道:“凝儿,还不快跟父王走。”</p>
她平时白日里去找谢玉珩也就算了,现下天色都完全暗了,又是在宫里,她居然还跟他单独在一起,若不是有宫女来报,他还不知道这回事。好在也只是一些宫女太监和侍卫们看见了,不敢多说什么,若换作里头的大臣们,明日就又要有闲话传出来了。</p>
楚凝还在奇怪呢,一边答应了楚骞,一边好奇地问谢玉珩:“珩哥哥,你父亲到底是谁呀?皇帝伯伯怎么会认识你父亲的?”</p>
谢玉珩朝她笑了笑,道:“说出来你也不认识,不过我父亲曾来过京城两次,与皇上有过一面之缘,皇上记性好,还记得我的父亲,我也很意外。”</p>
楚凝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但转念一想又不奇怪了,珩哥哥的父亲连枢密使大人都认得,若要认识皇帝伯伯,其实也很正常。</p>
在楚骞第二次回头时,楚凝小跑着跟父王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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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生辰一过,宫里又静了下来。天气渐渐转暖,一晃眼,谢玉珩在京城也已经待了快三个月了。因为是久住,费祐私下里又得了皇上的暗示,于是在半个月前,将他从客栈接回了费府。</p>
费祐先是把人带进宫,继而又将他接回自己的府上住,还口口声声地称谢玉珩为“贤侄”,朝中有眼力的人得知后,就算猜不到谢玉珩的身份,也知他定不简单。唯有楚凝,朝里的闲言碎语反正她也听不到,依旧乐呵呵地整日去找谢玉珩玩。</p>
这日午后,楚凝和谢玉珩在费府用过饭,无聊之际,便心血来潮地要拉他一起去费大人的马场骑马。</p>
费府的下人们正在打扫马场,原本老老实实待在马厩里的三匹烈马被放到了马场中央,楚凝几乎一眼就瞧见了当日咬着她裙摆不放的“烈焰”,久经战场的烈马在府上养久了,也变得懒洋洋不愿动了,此时它正悠闲地跺着小步子,时不时地低头吃一嘴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