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闷了一个多月，终于又下雨了！</p>
莫说靠天吃饭的农民喜不自胜，便连顺天府里官吏们，瞧着也都比往日欢脱了几分。</p>
只孙绍宗因昨儿与阮蓉折腾到了后半夜，到了衙门里便有些萎靡不振。</p>
好在昨儿已经把公务处理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于是孙绍宗便干脆在廊下支起一把逍遥椅，边聆听雨声、边闭目养神。</p>
正在似睡非睡之间徘徊，却听有人踩着水花匆匆到了廊下，在自己身边徘徊半响，又进了厅里与孙承业说话。</p>
不多时，那人便又踩着水花匆匆去了。</p>
“怎么。”</p>
送走那人之后，孙承业也到了廊下，刚待开口呼唤，就听孙绍宗懒洋洋的问道：“韩府尹遣了人来，是有什么要紧的公务，还是又要开会了？”</p>
却原来他方才，也早眯着眼睛瞧见来人是谁，只是懒得理睬对方罢了。</p>
孙承业忙道：“还是‘核查蓄奴’的事儿，如今城中的商贾，已经大致筛了一遍，接下来便要轮到官宦人家了——所以府尹大人希望先总结一下经验教训、议论议论功过得失，看看可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p>
说到底，还是怕下面不知轻重，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显贵。</p>
不过这倒也正好，经过这一轮排查，孙绍宗也的确总结出了一些经验教训，准备先在内部讨论一下，然后再上奏朝廷。</p>
于是他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拦腰，又吩咐孙承业取出了蓑衣，便自顾自朝着内堂行去。</p>
谁知道了内堂，却见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个小吏抄手在立在门后。</p>
眼见孙绍宗从外面进来，那小吏忙躬身道：“好叫治中大人知晓，因贾府丞嫌这屋里闷热，空废了这场好雨，便改在后院凉亭里议事了。”</p>
啧~</p>
这倒真是随意的紧。</p>
孙绍宗无奈，只好又折了回去。</p>
半路上同卫若兰撞了个正着，便领着他一起赶赴后院。</p>
路上两人也没什么好说的，眼见到了凉亭左近，卫若兰这才忽然问了句：“孙治中，前日你提及的‘陶朱金贝’一事，如今可有什么进展？”</p>
这冷不丁一问，还真白孙绍宗给难住了。</p>
即便忠顺王没有交代，孙绍宗也不会傻到把消息透露给卫若兰。</p>
可卫若兰又是刑名司里的二把手，若是胡乱敷衍，他回去只消稍加对照，就不难瞧出破绽。</p>
略一犹豫，孙绍宗便装作为难的道：“倒是查出了些眉目，只是……”</p>
一边说着，一边故意偷眼打量卫若兰，嘴里又吞吞吐吐道：“只是如今还未能查个清楚明白，又或许的确是我杞人忧天了。”</p>
“是么？”</p>
听孙绍宗这般回答，卫若兰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不知是玩味还是鄙夷的笑容，道：“哪还真是可惜了呢。”</p>
可惜？</p>
这厮是希望自己和北静王正面对上，好捡个便宜呢，还是有其它的想法？</p>
孙绍宗心下揣度着，但毕竟是心有顾忌，所以也不好追问什么，便与卫若兰各怀鬼胎的，到了那凉亭之中。</p>
见他二人赶到，贾雨村便哈哈一笑道：“有道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可巧这青梅酒刚刚煮好，孙治中与卫通判便到了。”</p>
青梅煮酒？</p>
这文化人就爱搞点小资情调。</p>
孙绍宗、卫若兰脱掉蓑衣，又与众人见礼之后，便也分别落座——因是个六角亭，三个堂官、三个通判各自据一角，倒也颇为和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