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云裳羡慕过许多人，男人、女人、幼童、老人……</p>
如果能从书中解困，哪怕变成一个牙牙学语的幼儿她也愿意，虽然一个新生命的开始总是少不了许多麻烦的步骤。</p>
比如，学习走路、学习吃饭、学习说话……普通人一生总是离不开学习这件事，从降生到死去。</p>
若为了活着或者是活的更好而吃这些苦，总因该可以心甘情愿，不以为苦。</p>
于是当太监带着秦王的口信，让她和一位女子学习些规矩的时候她极其柔顺的答应了。</p>
“请向大王转告，妾身一定努力学习，不会辜负大王的期待。”</p>
庄月则是在太监身后看着云裳，这位宫中风头正劲的宠妃，她被华服美衣包起来，一举一动中可见一种柔美的韵味，连表情都带着一种未知世事的天真和温顺，仿佛下一刻她的主人叫她去死她也能这般天真顺从含笑以待。</p>
“妾身见过美人。”庄月在一旁给云裳行礼，姿态谦恭，面色平静。</p>
太监则是看着云裳让庄月起身才离开，他一直注意着这两人之间的交流。</p>
对于能传授自己知识的人，云裳有一种天然的尊敬，庄月所教导的的东西她都认真学习领悟，仿佛自己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p>
但她本身就普通不起来，帝宠在身，哪怕她再平庸也会被度了一层光环，叫人为她的一喜一怒辗转反侧、小心翼翼。</p>
庄月表现的并不出奇，除了第一天，她很少直视云裳的容貌。</p>
云裳不会用笔，庄月便教她用笔，可这件事对于一个从没有摸过笔的人真的不容易，尝试了几天她终于成功把笔拿到手里了，却现自己画个圈都是三扁不圆带着锯齿的。</p>
庄月并不会像成人教导孩童一样，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只是一遍又一遍的给她示范。</p>
见云裳心急还安慰她，“学什么也不是一朝一夕的，执笔一事先不急，先讲经也是一样的。”</p>
云裳哪里甘心，但是也并未作出反驳，庄月有什么顾虑她不懂，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尊重庄月，不管对方是有意克制，还是忌惮自己，或是讨厌自己。</p>
她已经拥有最重要的东西了，万般想象皆可落地生根，不再是那个居于高阁日日做白日梦的人了。</p>
夜里她铺着一张竹简，手里捏着笔，坐在书案前练习用笔。</p>
毛笔尖绵软，写时需要注意腕力和高度，竹简上染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墨汁点，她才终于学会控制笔和墨汁，只是写下的依旧不成型。</p>
但到底是一个多年不运动的身子，猛地一努力，不一会儿就手酸脖子酸。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身体她是爱惜至极，连与秦王榻间玩耍弄的痛了都要哭得对方心软方可罢休，此时虽是有心刻苦，但累了之后便让秀谷为她按捏手腕，准备稍后再战。</p>
读书习字在这个时代是一件相当高贵的事情，秀谷是奴仆出身，也只是在一旁低头磨墨，云裳不叫她服侍这姑娘绝不多看一眼，连此番握着云裳的手腕都更加恭敬了。</p>
“主人打算何时歇息？”秀谷低头问。</p>
这时候没有表，系统充当个报时器，“十点钟了。”</p>
在这个灯火昏暗，大多数人夜生活都很乏味的时候已经算是晚了，“现在吧。”</p>
净了手，云裳脱衣上榻，侍女缓缓放下帐幔，尽量不出声音。</p>
想到好久不曾出现的秦王，云裳问秀谷，“大王多久没来了？”她还不太想睡，想起被取消的夜生活突然觉得有些无趣了。</p>
这宫殿了，除了秦王，没人敢上她的床榻，连秀谷这个跟了罗云裳十几年的丫头也只敢猫在床边的小榻上守夜。</p>
想来想去，云裳现这宫中居然没有一个可以陪她同床八卦的闺蜜，轻轻叹了口气，眉眼之间便添了几分黯然愁绪。</p>
秀谷看云裳恹恹地将身子缩在被子里，心疼极了，“主人，王上也许是前朝忙碌，这段时间也并未造访其他人的宫室。”</p>
“别担心我，秀谷，先睡吧。”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云裳闭着眼睛，听系统给她讲故事。</p>
秀谷却是再所有的光亮熄灭之后还久久睡不着，辗转反侧之间，心里越觉得主人可怜。</p>
云裳不肯顾影自怜，她还在为了更美好的生活努力学习。</p>
这一天，她终于能端端正正的写上一卷文字了，就见庄月手边有个扎得漂亮的礼物包，难得多言问了一句，“是带给家人的东西吗？”</p>
庄月正在收拾今天讲过的书简，此时室内只有几个侍女，书房里没有藏书本就空空，云裳坐在榻上艳光照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