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身后站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全是昙光的分身。</p>
原先落在地上的两片金色袈裟，已经不见踪影。</p>
夕云与定嗔知道昙光要杀李君武，一起动身来救，反倒中了昙光的定身法术。</p>
昙光的两个分身以无相金刚手印在夕云、定嗔师徒的背心。</p>
叭一声轻响，夕云和定嗔胸前的衣襟破出一个手掌形状的洞，露出胸口上一片红色掌印。</p>
定嗔仍是横眉怒目之相，嘴角有一股鲜血溢出，脸色也由赤铜色转为苍白。</p>
夕云虽未吐血，额头却浮出细汗——他的金刚不坏，破了。</p>
夕云的影子上钉着一柄长剑，剑身金黄，剑柄黝黑，正是定嗔用的那柄真如剑。</p>
定嗔身后的昙光分身化为一道幻影，飞向夕云身后的昙光，与之融为一体。</p>
“这是魔教的‘移魂射影大法’，一种微不足道的邪道小伎俩”</p>
昙光嘴角溢出鲜血，笑道：“师父，你的金刚禅修到心坚如铁，金刚不坏，百招之内可取我性命。</p>
可是， 师父为了救那位废掉的天外飞仙，坏了定力，被我用这种雕虫小技制住，真是令人惋惜。”</p>
昙光走到夕云面前，正色道：“弟子已经坠入魔道，多活在世上一日，便会有千百人死于非命。师父修金刚禅本为以杀止杀，普度众生，可是今日为救一人而死，失去救千百人的机会，师父你何以自安？”</p>
——</p>
李君武本想追上去与昙光拼命，怀中的白卿卿低低呻吟一声，令他心神俱碎。纵然天塌下来，李君武都没有心思去管了。</p>
“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扮英雄？还要我不能眨眼，看你的表演……你是坏人”</p>
白卿卿脸色惨白，眉眼之间却带着笑意，轻声道：“你救我一次，重伤未死；我以为我也可以同样救你一次，重伤未死，这样我们就两不相欠了。唉，想不到我真的要死了。”</p>
白卿卿越是若无其事，李君武心中越是疼痛。</p>
比剑魂显形还要痛。</p>
“你不会死的”</p>
李君武也装作若无其事道：“我是从天而降的天外飞仙，我有真武纯阳之气，我是千年一遇的仙丹。你吸我的阳气，喝我的鲜血，就可以起死回生了。”</p>
“不要再逞强啦，昙光要用无相金刚手掏出你的心来，我能挡下来已是万幸，吃什么仙丹也无力回天了。”</p>
白卿卿道：“当我还是一个刚刚修成人形的小妖时，曾经梦到一个预言：我的意中人，是天外飞仙，他从天而降时必有神鹤相随，白衣胜雪，飞霜为剑。</p>
我必须站得足够高、足够显眼，才能被他看见。</p>
我费尽心思成为五天魔王，我的名号令正邪两道闻风丧胆，不过怕他出现时，找的太辛苦，浪费太多时间。</p>
到时候，我们携手远离红尘，无论是大漠大海大雪山，无论千年万年，同心相伴……”</p>
李君武手上一轻，怀中人消失不见，只剩一地花瓣。</p>
“飞仙阁下”</p>
昙光又走到李君武面前道：“人生七苦，每一种都如刮骨钢刀，令人痛不欲生。阁下眼看就要与心爱之人别离，一定很想追随白卿卿而去吧。”</p>
“我在天世里，果然只是个道具”</p>
李君武喃喃道：“不但不配拥有长久的生命，甚至不能拥有短暂的爱情。”</p>
“俯身受死吧”</p>
昙光举起右掌，低声念出佛号：“阿弥陀佛！”</p>
所有雄心尽归熄灭之后，李君武体内阳气不动，剑魂平静。</p>
他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p>
“就算是道具”</p>
李君武淡淡道：“我也是一件，宁死不屈的道具。”<!-115-></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