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和鬼一样?”</p>
刘德景这番话说出口,顿时引得蔡文姬与二子一阵好奇,连忙追问道。</p>
“说和鬼一样,当然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刘德景见他们这副模样,不由得哑然一笑,无奈地说道,“只不过,疫病恶如鬼,千里无生机,却也不是一句诳言。”</p>
“嘶~~”两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得异口同声道,“疫病,真有那么可怕?”</p>
“你们一个深居闺中,一个家住世外,不知道这一切也是情有可原的。这么说吧,我有一个朋友,本是一地旺族,家中人丁兴旺,总数盛时超过两百。然而在八、九年前,第一次疫病大爆发之后,这近十年的时间里,家中之人死了十之六七。原本的一大旺族,就这么破败了,你们说可怕不可怕?”</p>
“这……”蔡文姬和二子很明显被他这番话给吓到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p>
疫病,他们不是没听过,也曾经假想过关于它的一些东西,但是想象毕竟只是想象,那是受到他们自己见识的局限性的。在这两人的意识中,再厉害的疫病,似乎也只是一种病罢了,就算比风寒厉害一些,也不过就是那样。</p>
但是此刻,从刘德景口中听来,似乎疫病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不到十年,一个大家族死掉十之六七,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病,竟然如此可怕?</p>
“德……德景哥,你说的这疫病,如此可怕,到底是什么病啊?”虽说年龄小上许多,不过蔡文姬毕竟比二子见过的世面要多,心思也更沉稳。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又开口问道。</p>
“这病原本没有名字,不过我那朋友后来倒是取了一个名字,叫做‘伤寒’。”刘德景说道。</p>
“伤寒?好奇怪的名字,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儿?”一旁的二子好奇的问他。</p>
“这我就不知道了。”刘德景摇了摇头。</p>
“还有头儿也不知道的事儿?”二子一脸惊讶地转过头来,睁大了眼睛看着刘德景。</p>
刘德景见状皱了皱眉,失声笑道:“看你那表情,那不是废话吗?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治病救人这种东西,我自然是一窍不通。”</p>
“哦~”二子挠了挠头,嘴一嘟,又转回头去,喃喃道,“头儿真的不知道?不,我不信……”</p>
“好了,别再想这个了。现在刚出了军营,抓紧赶下路,这附近依旧不安全。”刘德景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严肃地低声说道。</p>
他这番话算是把二子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后者点了点头,吆喝了一声,便策马加快了速度,抓紧离去。</p>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时辰。日已西沉,夜幕初上。</p>
大厅之中,已是灯火通明。两个巨大的火盆一左一右,放置在厅中的显眼处。狂躁的火焰在其中翻滚,噼啪之响不绝于耳,让这安静的厅中,又多了一丝不安的情绪。</p>
当然,安静并非代表着无人,尤其是当你看到那一个个直立着如同雕塑一般的身影时,立刻就能明白。只不过在场之人,尽皆保持着缄默,没有人敢出言、发声,甚至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罢了。之所以出现这样的场面,只因为一个人。</p>
燕姬梦茹半侧躺着坐在正位的木榻之上,一张完整的巨大白虎皮垫在上面,衬着她妖娆的身体,娇媚的面容,倒真不失为一道美景。只是此刻,虽然她面色平静,依旧是那样略带慵懒地玩弄着手中的象牙杯,可一旁却没有任何人敢侧目去看她。</p>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一头野兽,外边越是平静淡然,则越是可怕。</p>
梦茹此刻似乎是在一门心思地玩着杯子,丝毫看不出喜怒哀乐。她的身旁,只有那狂野男子端坐在下首,而另一名长年随伺左右的司香,却是不见了踪迹。众人早已习惯了的画面,此时出现了这种不协调的改变,同样也是让他们有些猜测与不安。</p>
“傲,结果怎么样?”</p>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声轻柔的呢喃之音打破了厅中的宁静。这一声话语就像是掀掉了那沉重的压力一般,让在场诸人终于松了一口气。</p>
“就如同你所知道的,没有任何消息。”狂野男子一脸平静地说道,这模样,完全没有丝毫之前那种谦恭的感觉。相反,这样的语气倒像是两个地位相等的人在闲聊一般。</p>
“一群蠢货!”梦茹突然毫无征兆的厉喝了一声,手中象牙杯瞬间被捏得粉碎,顿时吓得下方诸人一阵发颤,“几百号人,竟然连区区不到十人都抓不住,这还好意思称作狼牙军,狼牙卫?不如通通拿去炼了得了!”</p>
她此话一出,那些原本像雕塑一般站立着的男子们唰地一下纷纷跪在了地上。他们埋着头,无人敢说半个字,但任谁也知道他们此时心中的恐惧。</p>
炼。</p>
这个字对于所有狼孟的成员而言,无疑都是最为恐惧的。也可以说,这个字,便是燕姬梦茹之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凌驾于她父亲的地方。没有人知道炼到底是什么,但是他们却是看过活人被炼之后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对于绝大多少人而言,死并不可怕,但是生不如死,是他们绝对不想承受的。</p>
见她这副动怒的模样,狂野男子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你无需如此生气,就连不可一世的青鸢都栽了个大跟头,这事情也不能全怪他们。从一开始,我们就陷入了对方的节奏之中,步步都是后手,步步皆是错招。我们所谓的计划,全被对方算计在内,又岂能不败?”</p>
听到这里,梦茹终是脸色一变,恶狠狠地说道:“你说得没错,那个家伙,就是那个家伙!坏了我的大事!若是不把他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来人!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p>
此时一旁一名男子连忙答道:“禀小姐,这人名叫刘德景,是五日前方才出现在忻州的,至于具体的情报,暂时查不出来。只不过可以确认他与那陈到交好,两人以兄弟相称。而陈到曾经与京师发配朔方的蔡邕等人关系密切,有人又指证似乎蔡邕之女蔡文姬也在他们队中,想来此人应该与京师脱不了关系。”</p>
“京师……?”梦茹听到这里,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随即说道,“你速飞鸽传书,叫人去京师查查,看有没有这么个人!至于蔡邕……”她转头看了狂野男子一眼,“傲,你说青鸢的人已经在北边设下了重重关卡,可有收获?”</p>
“暂时还没有,想来即便是有他在,要想这么快突破关卡也很难吧。怎么,你想从钦犯身上下手?”</p>
“我可没那么无聊。”梦茹冷笑了一声,“那家伙既然如此聪明,就绝不可能把自己暴露得这么快,他必定能够猜到我们会查出这一切,因此绝不会与蔡邕同行。只不过,既然事情和蔡邕脱不了干系,似乎我爹又不知道为什么必须要把他杀掉,在合适的时候,用这人设个局倒是不错的选择。”</p>
“不错。你能这样想,倒是正常了一些。但这局要怎么设呢?”狂野男子点了点头,认可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