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沛在家里待了一个星期，才去上课。</p>
周一早晨背着书包出门时，心头居然涌上一阵陌生感。</p>
真是太久没去学校，都不习惯了。</p>
11月的风，冷得让人想把脑袋缩到衣领里，简沛穿着长至脚踝的羽绒服，带着一圈白色毛毛的帽子将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加上一只口罩，整个人只露出一双眼。</p>
黑又长的睫毛，浅琥珀色瞳仁，仿佛包在厚重衣物里的小精灵。</p>
绿荫小区在11线公交始站附近，她跑上一辆空车，找到挨着车门的座位坐下，安静等待车。绿茵小区距离一中只有5站地，十几分钟的路程。</p>
简沛早上出门迟了一些，到学校时，早自习已经开始。她从后门进去，先把衣服挂好，拎着书包找到自己的座位。</p>
放下书包，刚要拉椅子坐下，神色便是一顿。</p>
——她的位置被挤没了！</p>
椅子缩进书桌里足有五六厘米，坐在她后面的同学，书桌往前挪了好大一块。</p>
这样狭小的空间，她根本坐不进去。</p>
而此刻，始作俑者正趴在书桌上睡觉，一双大长腿嚣张地伸到前面，从他的书桌一直延伸到简沛的书桌下。</p>
见此，简沛顿时为难，不知道要不要叫醒后面的同学。</p>
安静的早自习，立在教室的简沛显得异常突兀。</p>
同桌周欣彤最先现她，转过头正要打招呼，就现她的窘境。</p>
前边的宋晓棠也现了。</p>
她想出一个办法：“沛沛，我往前挪一点。”</p>
说完，就往前挪了挪椅子。</p>
简沛用目光测了测距离，依然不行。</p>
她抬手，想要敲后面同学的书桌，把人叫醒。</p>
瞥见她动作的周欣彤立刻杀鸡抹脖子般摇头，差点要上前捉住她手腕：“不行的，沛沛。”周欣彤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人听见。</p>
沈南城可是有起床气的。</p>
最初，周欣彤觉得新同学很帅，后来，她觉得新同学很嚣张。更后来，当沈南城因为早晨睡觉被吵醒，而踹碎一张桌子后。</p>
周欣彤就有些怕这个新同学了。</p>
宋晓棠也拉住简沛，连连摇头：“别吵他。”</p>
简沛目光在周欣彤和宋晓棠身上静静转了一圈，然后转回，落到沈南城身上。</p>
他没有穿校服，身上穿了件米色衬衫，外面套墨蓝色羊绒马甲，头剪得很短，根根直竖。</p>
早上第一节课是语文，要讲文言文，简沛想早自习再预习一遍课文，不想站在这浪费时间。</p>
于是，她抬手，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沈南城桌上敲了三下。</p>
敲了，敲了，她真的敲了！</p>
周欣彤和宋晓棠都瞪大眼睛，死死捏着手心里的笔。</p>
教室里其他同学也都看过去，屏着呼吸，目光紧张。</p>
简沛敲了三下，又敲两下，趴在桌上的沈南城没半分反应。</p>
怎么没动静？</p>
简沛迟疑三秒，开始上手，推了下他。</p>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p>
简沛……胆子真大！</p>
又是敲桌子，又是推，沈南城睡得再沉也醒了。</p>
他烦躁地踹了下桌子。</p>
巨大的声响震得众人心脏一颤。</p>
他起身靠着椅背，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简沛。</p>
眼神又冷又硬。</p>
简沛心里也有些烦，她不过就是想坐下预习而已，怎么搞得这么大。</p>
她看着沈南城，语气真诚：“同学，请你把桌子往后挪一下好吗？我坐不进去了。”</p>
就为这事？</p>
沈南城挑眉，心情不是很好。</p>
他坐着不动，既不说话，也不挪桌子。</p>
气氛一事僵在那。</p>
周欣彤担心地看着简沛。</p>
宋晓棠想帮简沛说话，然而目光触及到沈南城冷冰冰的视线，终是不敢开口。</p>
坐在门口的同学一只腿已经悄悄探出课桌，一旦情况不对，立刻跑去叫老师。</p>
简沛可不是桌子，当不起沈南城一踹。</p>
虽然大家都觉得沈南城应该不会打女生，但是以防万一。</p>
就在众人提心吊胆时，简沛对着沈南城比划了一套动作。</p>
先五指并拢举到额头，而后下移，只伸出小指在胸前点击下，又伸出大拇指……</p>
这是一套哑语动作。</p>
“对不起，请你把桌子往前挪一下，可以么？”</p>
有懂哑语的同学念出这句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