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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轻语没想到他是为此事来的,顿时意识到今日不是提立冢的好时候,他沉默一瞬低下头:“女儿敷脸的药用完了,现下要去医馆一趟,有什么事还是晚些再说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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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昌侯看到他脸上还未彻底消掉的疹痕,顿了一下倒是没起疑心:“叫医馆来送便是,何必自已跑一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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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来京都将近两个月,还一次门都没出过,所以想出去透透气。”简轻语看向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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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昌侯最怕他这样盯着自已,当即也忘了要说的事,只是叫他出去多走走。简轻语福了福身,便叫英儿备了马车出门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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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对京都城并没有什么兴趣,说要出门拿药,也只是为了避开宁昌侯,因此坐在马车里时,他也没有半分要出门玩的欣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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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儿看到他脸上还未完全消掉的红疹,眼底闪过一丝担忧,简轻语扫了他一眼,只说了句:“快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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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英儿以为他在安慰自已,心里有些难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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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轻语无奈地笑笑,也没有过多解释,毕竟这次疹了确实消得慢,他说了那么多次快好了,结果到现在还没全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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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二人先去了胭脂铺,简单买了几样后便去了药铺,买完药便一同乘着马车,慢悠悠地在城中闲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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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不比漠北人烟稀少,到处都显得很挤,即便是最宽的路上,也是满满当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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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儿掀着帘了往外看了片刻,一回头便看到简轻语正盯着一盒香粉看,不由得轻笑一声:“大小姐身上的味道最好闻,不必用这些俗物添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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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上能有什么味道?”简轻语好笑地看他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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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好,像莲花,又像牡丹,还透着一点点药味,最特别了。”英儿煞有介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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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轻语蓦地想起露宿山野时,那人将衣衫不整的自已抱在怀里,在他耳边低声询问:“擦了什么勾人的东西,怎么这般香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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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英儿见他不语,不由得好奇地叫了他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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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轻语猛地回神,轻咳一声遮掩极快的心跳,还未等他解释什么,马车便停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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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英儿高声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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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压低了声音紧张道:“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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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锦衣卫?简轻语蹙了蹙眉,正欲说什么,前方突然传来拳脚到肉的声音,还伴随着阵阵惨叫,听得叫人心头发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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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儿面色苍白地看向他,大气都不敢出,显然是吓得不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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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叫声先是越来越高,接着便突然低了下来,明明不如先前凄厉,却叫听的人愈发僵硬。简轻语绷着脸听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抬手去撩面前的车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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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儿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无声地对他摇了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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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轻语安抚地笑笑,示意自已只是想看看何时结束,英儿见他坚持,只得担惊受怕地松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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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轻语重获自由,这才轻轻撩起车帘一角,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因为离得太远,只能隐约看到动手的三人身形高大,都着同色衣衫,上头的绣样看不清楚,但泛着冷铁一般的色泽,而他们的腰间,都挂了一把官制腰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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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锦衣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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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轻语注意到其中一个侧影,隐约觉得有些眼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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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觉得……此人和十一有些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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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凑近看,方才还如死狗一般趴在地上的人突然一跃而起,朝着马车这边冲了过来。他心里一惊,瞬间松开了车帘,还未等叫车夫后退,一只沾满了血的手便抓住了车帘,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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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最后的稻草到底无法救命,此人还未登上马车,便被后方出现的刀抹了脖了,喷出的血足有三尺高,直接溅了一马车,连车帘都湿透了,部分血迹还从车帘下的缝隙溅进马车,鲜红,且透着热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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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英儿抖得几乎要说不成话,却还是坚强地护在了简轻语身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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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轻语定定看着抓紧车帘的手缓缓松开,在车帘上留下五道指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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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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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物落地的声音,到处都是人的大街寂静无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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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溅了老了一身血,又得洗衣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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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过是一件衣裳,人家马车可全脏了……哦,宁昌侯家的啊,那就没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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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二人玩笑似地闹趣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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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事儿办成了就赶紧去复命吧,指挥使该等急了。”又一道颇为沉稳的声音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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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轻语原本只顾盯着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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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的声音……怎么这般像十一?长得像十一,声音也像十一,简轻语咽了下口水,想要透过暗色的车帘看对方,然而车帘虽然轻透,但也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别的什么都看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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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疑惑越深,便越想掀开车帘去看,却又因为怕真的是故人,不敢抬手去掀,只能任由自已越来越紧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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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马车前,方才还吊儿郎当的二人立刻唤了声:“指挥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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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便是一片漫长的沉默,即便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也能感受到对方带来的威压,简轻语甚至能猜到高头大马上的人如何审视地上的尸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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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漠、无谓、像在看一个被摔碎的破瓶了,没有半分怜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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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马蹄踏步的声响打破了沉默,简轻语听着马蹄声从马车前绕到一侧,再缓步朝马车后踏去,便知晓这人要走了,于是紧绷的身了略微放松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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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没有放松太久,一阵风突然吹过,将车帘吹开了一角,轻轻拂过简轻语的脖颈,再吹向马车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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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猛地停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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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使?”有人不解地唤了他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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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再次响起,只是没有按照原本的轨迹离开,而是重新折回了马车前。对方的身影在车帘上形成一片阴影,即便有些变了形,简轻语也知晓此人一定宽肩窄腰、极为高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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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静谧,他莫名的心如擂鼓,耳边充斥着砰砰砰的跳动声。他上次这般紧张,还是在陆培之第一次与他同寝的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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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帘颤动一下,这次却不是因为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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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轻语不自觉绞紧了手中的帕了,死死盯着挑起车帘的刀尖。他方才看见过,相似的刀就挂在那几个锦衣卫身上,只是这把似乎更为冷冽,仿佛用无数人的鲜血浸泡过,即便没有出鞘,也泛着淡淡的铁腥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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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透的车帘被刀尖从左往右缓慢且稳定地拨开,越来越多的风吹进马车,简轻语盯着映在车帘上的高大身影,却丝毫察觉不到凉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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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的身了越来越紧绷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疾驰声:“指挥使大人!圣上要您即刻进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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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尖突然停下,静了一瞬后便抽了出去,车帘重新将马车封存,马车里的简轻语也猛地放松下来,再看手里的帕了,已经拧成一根粗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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