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设计师就坐在众多绿植之间，冲她微笑。</p>
“请坐。”她说，指了指对面的一个藤编秋千。</p>
贺清扬坐了下来。</p>
赵燕子笑得非常甜美，道：“你的要求，我都知道啦。实话实说，这种风格的室内设计我很少做，所以，价格可能不太便宜，你能接受吗？”</p>
她已经想过了，要拒绝贺清扬的话，万万不能以“这种风格我不擅长”之类的理由入手，那样的话，显得她不够专业。</p>
所以，只能找一个与设计无关的理由，让她知难而退。</p>
这样一来，自己这边就没有任何过失了。</p>
谁知贺清扬立马道：“可以啊，多少钱啊。”</p>
关于这位设计师的身价，她已经详详细细地打听过了，其中不乏可靠的消息来源。</p>
就是因为确定自己能够承担得起，所以她才放心大胆预约的，要不然的话，岂不是浪费双方的时间。</p>
赵燕子微微一笑，报了一个数字。</p>
贺清扬大惊，这比她知道的最高价格还高出了五倍。</p>
是她的信息出了问题？还是这次设计的难度确实很高？或者是，这个设计师开出的价格太黑心了？</p>
赵燕子一见她的表情，了然道：“我知道，这个价格确实出了很多人的预期。但是，我相信你也理解，我的个人名气和专业水准绝对值得了这么多，所以，我是不接受讨价还价的哦。”</p>
她的声音又温柔又甜美，配合一脸和善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无理抬高价格的人。</p>
贺清扬感到一丝丝惭愧。</p>
专业技术这种东西吧，因为是无形的，价值确实不好估量。</p>
她盘算了一番，农场重要，钱嘛，慢慢再赚回来就是了。</p>
于是，她毅然决然地说：“可以啊，燕子老师。这个价格我能接受。”</p>
这一次，轮到赵燕子大吃一惊了，脸色瞬间黑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状态。</p>
她以为，在自己的刻意刁难之下，这个女孩会掉头就走，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同意了这样一个坑爹的天价。</p>
不过，想必她手头的资金也只是勉强能够支付而已，毕竟看她的脸色，分明有一种肉痛的感觉。</p>
赵燕子现在极其后悔，早知道刚才报价的时候，就应该再报得高一些，务必要让她支付不起，知难而退。</p>
现在可好，价格不能加，活儿也不能推，一旦接了的话，她还不能敷衍了事，随便弄出一套设计方案出来。</p>
那样的话，传出去也太毁名声了。</p>
赵燕子想了想，终于又想到一招，便微笑着说：“除了价格以外，还有一件事情，我要事先说明一下。”</p>
“什么？”</p>
“我的助理有没有告诉你，这段时间我很忙，国内国外两头跑，手上同时负责好几个项目，整个人简直忙到飞起。”</p>
“这个倒是没有。”</p>
实在没时间的话，难道不是会在电话里面就让助理拒绝她吗？贺清扬不是很懂。</p>
“所以，”赵燕子又道，“我在做设计方案的时候，可能会比较慢。当然，慢工出细活嘛。做得慢一些，也是为了你们好。如果忽匆匆地把方案赶出来，尤其是在熬夜的情况下，你也不放心吧？”</p>
贺清扬点头。</p>
虽然觉是这话哪里有点不对，但是又挑不出具体的毛病。</p>
尤其是在对方做出一副摆明了为你着想的情况下。</p>
“因此，我不希望在合同之中规定一个具体的截止日期。”赵燕子道，“当然，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地把方案设计出来，尽量不耽误你的事儿。在这个问题上面，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p>
她已经打好了主意，如果这女孩坚决要签合同，她就签，但是会采用拖字诀，无限期地把时间拖下去，拖到她愿意解除合同为止。</p>
贺清扬：“……”</p>
合同里面连个截止日期都没有，她肯定是不放心的。但是那样一来的话，又会让这位设计师不悦，显得自己不信任她。</p>
我去，这女的好狡猾。</p>
她其实不想做这笔生意吧？</p>
贺清扬又不傻，慢慢听出了人家的弦外之音，言外之意。</p>
但是由于对方并没有挑明，脸上的表情也一直很友善，而且她又死活想不出她这么做的理由，所以她并不能十分确定自己的猜测。</p>
万一，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呢？</p>
她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往好的方面去揣测他人，或者人家真的是为了她着想呢。</p>
再说了，如果赵燕子这边的方案迟迟出不来，大不了另外找人嘛，便说道：“可以啊，就按照燕子老师说的去办好啦。”</p>
赵燕子：“……”</p>
卧槽，这种条款都能同意，她是不是傻？</p>
“那么，”她假笑道，“你先去下面的大厅坐一会儿，然后再上来签订合同，行不行？”</p>
“可以啊。”贺清扬说完，从背包里掏出一摞打印好的图片，全是关于广寒宫的室内情况和尺寸的。</p>
“燕子老师，我记得按照你们的规矩，要自己准备这个，是吧？”</p>
“嗯嗯，是的，哎呀，我差点都忘了，还是你的记性好，哈哈。”</p>
赵燕子把那一摞资料接了过来，放在桌子上面。</p>
等贺清扬一出门，她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不见，轻蔑地哼了一声，拿起那些图片，看也不看，随手就要丢进垃圾桶里。</p>
没想到的是，恰在此时，贺清扬又一推门，走了进来，“燕子老师，我突然想起来了……”</p>
话只说了一半，她就看到了自己的一叠图片，一头被赵燕子拿在手里，另一头约莫有三分之一处，已经没入了垃圾桶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