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逸双手后背，来回踱步，双眉微微皱着，如同窗外的叫喊、厮打之声，与他没有多大关系似的。</p>
“我们与鞑靼对峙，既有阵前兵力较量，也有背后的多方权衡，这一点阿帖木儿不会不知道，戎一昶更清楚不过”。</p>
仲逸驻足道：“如今敌军都跑到大营外边了，身为主将的戎一昶，却躲在营内，这要是传出去了，朝廷的脸面何在？”。</p>
有点激将法的意思，但说的确实有道理，戎一昶的做法令人不齿，不齿到恨不得此刻就杀了这个贪生怕死的小人。</p>
“这种事，恐怕还真得你们锦衣卫出面，毕竟，你们是皇帝身边的人，非一般的人”。</p>
仲逸继续说道：“若是将此事办好，圣上知道详情后，定会对南大人及锦衣卫的其他弟兄大加赞赏”。</p>
南栖原双手抱拳，上前拜道：“仲大人，该怎么做，你就下令吧，锦衣卫所有在营的兄弟，绝无二话”。</p>
两军阵前，就需要这样有血气的汉子。</p>
仲逸缓缓上前，将南栖原请到木椅之上，开始细说一番。</p>
“其实，也不用怎么样，以锦衣卫的身份劝说戎一昶出营应战，自不成问题，只是就怕其他将领，尤其性情火爆之人，一时压不住，对主将不敬，甚至动手脚，酿出事端来”。</p>
仲逸干脆说道：“既要让戎一昶出现在阵前，又不能让更多的人靠近，这个分寸，也只有你们锦衣卫的人能把握了，都是为了安定军心”。</p>
末了，他补充了一句：“相信在这军中，除你们锦衣卫，能直接面圣禀明实情的，另有人在。故此，你们只管实心办差便是，不要顾虑太多”。</p>
这一句话，说得再清楚不过：锦衣卫参与北征的也就一百多人，自然不靠他们来御敌，而若按照仲逸说的去做，则可落个‘顾全大局、果断行事’的好评。</p>
事成之后，再有英勇千户所林宗武、监军仲逸的‘美言几句’，回京之后，南栖原自会得到皇帝朱载垕的青睐，更不会给石成丢脸。</p>
没错，就这么干。</p>
“仲大人，虽说敌军不会打到这里，但毕竟此处不同于京城，该防的，还是要防”。</p>
南栖原向仲逸说道：“下官特命二十名兄弟守在门外，一定保护好仲大人的安危，等战事结束后，所有的人再各自归位”。</p>
果真是石成调教出来的人，什么时候都不忘自己的使命：保护仲逸的安全与完成其他任务，是同样重要的。否则，即便立了天大的功劳，非但没有赏赐，还要受训。</p>
若仲逸真的出了什么闪失，莫说别的，石成这一关，南栖原就过不去。</p>
在锦衣卫北镇抚司多年，南栖原一直跟随石成，这个道理岂能不懂？</p>
‘南大人多虑，你们人手本就不多，一部分还要去打探军情，我这里留十个兄弟足够’。</p>
仲逸笑道：“帐外皆是我大明将士，再说了，一旦有什么意外，还有英勇千户所，保护我一个小小的翰林院侍读学士，绰绰有余”。</p>
这么一说，南栖原不再多言语，锦衣卫的规矩：少说多听，若无太多疑问，执行便是。</p>
面对仲逸，自然也不例外。</p>
……</p>
“你们十人，严守此处，负责保护仲大人的安全，若是他出了一丝差错，本官绝不轻饶”。</p>
片刻之后，南栖原传来十名校尉，对为首的小旗吩咐道：“除英勇千户所的林大人外，其他人不得靠近，绝对保护仲大人安全”。</p>
一声令下，十余名锦衣卫校尉纷纷上前，从不同方向守住仲逸的住处。</p>
“还有你小子，放机灵点，这里能随意出入的，除仲大人外，就是你了”。</p>
南栖原向正在一旁伺候的程默说了一句，而后向仲逸打声招呼，带人直奔中军大营去找戎一昶了。</p>
程默连连点头，满脸笑意，他对锦衣卫的人似乎从来都不讨厌，或许是因锦衣卫头领之一的石成，与仲逸私交不错。</p>
也或许是因此次锦衣卫百户南栖原他们，一路之上负责仲逸的安全。总之，程默对锦衣卫的人极为亲近，毫无距离感。</p>
“各位大人们辛苦，我一会备些吃喝之物来”，众人面无表情，唯独程默还不停的自言自语，仲逸向门外喊了一声，他这才走了回去。</p>
“你马上前去英勇千户所驻地，找林大人，让他抽空来趟我这里”，仲逸向程默吩咐道：“记住，一定要见到林大人便本人后，再说”。</p>
找英勇千户所自然没说的，之前南栖原也说过林宗武可见仲逸。在东南抗倭时，仲逸与林宗武的‘交情’不错，这是众人有目共睹的，其中也包括程默。</p>
“仲大哥，我这便前去英勇千户所，没有回来之前，你不得离开这间屋子”。</p>
说着，程默从墙上取来兵器，一柄长剑放到仲逸身旁，自己则将大刀拿在手中，防身之物嘛……</p>
戎一昶所在的营帐外，两名守卫见南栖原带人走过来，神色不同于以往，二人连上前制止的勇气都没有了。</p>
见来人已至眼前，一名守卫这才弱弱的问了一句：“南大人，戎将军就在里里边，用不用小的为你通报一声？”。</p>
“还通报个屁啊”，身后一名锦衣卫校尉说了一句，那守门军士立刻向后退去，为众人让开一条通道。</p>
看看这守备，就知道身为主将的戎一昶，是多么的不够格了。</p>
窝囊……</p>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p>
见南栖原带十余人走了进来，戎一昶急忙站起身，不由的问了一句，只是话到嘴边，竟顿失一半的气势。</p>
“戎将军，敌军此刻都攻到门口了，你身为主将主帅的，为何猫到这里？这仗还怎么打？难道，北征大业，就断送于此？”。</p>
南栖原抬高了嗓门，所有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怎么着？我们就这样等着？等着让阿帖木儿自己带兵逃走？吃着朝廷俸禄，领着粮饷，到关键时刻，就这样回报朝廷，回报陛下？”。</p>
随之而来的，是锦衣卫特有的冷笑声：“怎么着吧？还请戎将军给个准话，否则，别怪王法无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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