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先生指教。”</p>
“看到我所写的这个‘潘’了吗?”刘德室下面开始测字了。</p>
潘夫人急遽点头,表示看到了。</p>
“潘者,左为水,右为番。”</p>
潘夫人表示明白。</p>
“水者寒也,番者更代也——其实潘礼侍尊姓就暗藏破解的玄机,意指来年春闱,潘礼侍放榜,中榜者更代为孤寒之士即可。”</p>
这话说得潘夫人半信半疑,便问“那贵胄的请托若是不理,岂不会遭当路者的嫉恨?”</p>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啊哈哈。”刘德室并不回答,笑容渐渐放肆,其实他心中却叫苦不迭,本来就是胡说八道的,哪能真的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但高岳提醒过他,“如果那潘炎之妻追问你什么,就狂笑一番后,不置一词自行离去。”</p>
笑完后,刘德室果然告辞离去,只留下满头雾水的潘夫人,她想去问问父亲对此事是何看法,可父亲向来对家人管教非常严,她一介女流在父亲眼中是根本不得过问礼部试的事的。</p>
正在踌躇间,谒者悄然而至,对主母说后门有位太学生,说要来行卷。</p>
潘夫人皱皱眉,这行卷的事我怎么管得着呢?但她转念想想刘德室方才所言,便要谒者再出去,详细问问来行卷之人的情况。</p>
结果谒者再次回来,说那行卷的太学生衣着满是补丁,十分寒酸(高岳将旧衣翻出来穿上了),自报家望为“渤海高氏卫州房高三”,但其实早已是朝中无人、上下失援的状态。</p>
“这高三莫不就是夫君和父亲曾说过的高三鼓?如此算来,他也算得是个孤寒的士子了。”潘夫人便又展开丰富的联想:方才那卜算的说夫君今年放榜,最好更代寒士,但他也没说全取寒士啊,取一个也为取。</p>
而征兆,莫不就在这太学生高三身上?</p>
思前想后,潘夫人最后还是让谒者将高岳延请进来。</p>
殊不知,这正是潘炎“后院失火”的肇始。</p>
入夜,潘炎自礼部归来,潘夫人便缠着他问来年春闱的事,潘炎私下对夫人说:不知怎么回事,来年春闱的榜单,常相极度关注,而你父亲也是三番五次来询,甚至连天子也数次派出中贵人来打听过问。</p>
这下说得潘夫人心中更确信刘德室的话,便又劝夫君“官场风波诡谲,君应尽早避位”。</p>
潘炎苦笑起来,说“我当然明白知贡举,堪比地狱变。不过我也拟了道万应榜,常相明确要取郑絪为状头,而专指要黜落高岳(潘夫人听到此眉梢一动);而岳丈则不喜郑絪,对高岳则是不置可否;而天子......口风实在难测。所以我的想法是,取郑絪但不予状头,落在五名开外,这样便不必呈给天子(唐朝进士前五名的名单才会给皇帝阅览),想必岳丈也不会逼迫,其他的放崇弘二馆及国子监的举子,至于高岳,找个由头,将他黜落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