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欢呼声里，京兆府运布帛和米糗，载在一辆辆车上，越过了大桥，运到士兵们的面前。</p>
“圣主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士兵都在车轮的尘土当中低头叩拜，感谢皇帝的恩赐，马上就能吃饱了，还可拿到值钱的丝帛，便可东行，过东渭桥沿着灞水，入蓝田去和李希烈搏命去。</p>
城阳的高阜上，李怀光立马，看着这一切，其实心里也很紧张。</p>
在杀了阳惠元、张巨济，绑了判官、粮料使和观军容使后，他就知道，自己是回不了头了。</p>
还在思索着如何解释应变的李怀光，忽然听到山阜下的士兵们又开始骚动起来。</p>
“这是人吃的吗？”领头几名士兵将盛入碗盆当中的粮糗给踢翻在地，破口大骂起来。</p>
“又黑又臭......”有人边骂边呕吐起来。</p>
议论当间，那边又有名士兵手持着方才赏赐的彩缯，怒吼道：“我们被骗了！”说完他奋力扯动彩缯，只见刺啦声不绝，那所谓的彩缯居然轻易就被撕裂，如尘土般低劣，很快随风飞散得到处都是，“这是朽败的！”</p>
很快其他士兵也全都站起来，愤怒地将手里的彩缯撕开。</p>
一时间，中渭桥半空里飞舞的全是如柳絮般的彩缯碎片，纷纷扬扬，有的落在桥头，有的挂在树枝，有的则随波逐流，成群的士兵抽出刀刃，将名面如土色的京兆府录事从马背上拉下来，喝问他京兆尹到底在何处，因为他们要亲手碎剐了这位，可那录事直接告饶说：</p>
“京兆府也是奉了政事堂的牒文办事的，这些全是中书侍郎关播和门下侍郎卢杞所为啊......”</p>
“那我们就杀卢杞和关播二人，以安天下！”说着，所有长武军士兵都拔出刀来，夹在中间的被裹挟的神策军旧部也不得不从。</p>
冲天的喧嚣声里，李怀光趁机驰马自高阜而下，接着在中渭桥头的铁玄武像前勒住缰绳，他胯下的骏马长嘶一声，半立起来，士兵们见到他，霎时间全安静下来。</p>
而后李怀光手握鞭梢，指着泥地上散落的粮糗和彩缯碎片，喊到：“诸位，如此赏赐还能让我等上阵冒死耶？如今四海当中人不聊生，朝堂之上奸邪当路，长安朱第日餐万钱，防秋之兵曝晒于野，你等自长武城出兵以来，转斗河朔，死伤惨重，毫无赏赐，又缺衣粮，还遭种种诬告排挤，而今长安城中奸人想借着淮西李希烈之手覆杀我等，可以坐以待毙吗？”</p>
“绝不可！”长武城士兵的怨愤彻底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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