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数日,皇帝难得在正衙朝会,完了又召集重臣于紫宸殿商讨,讨论的话题就是如何让韩滉就范。</p>
一轮又一轮,可韩滉就是不发长纲船。非但如此,韩滉还让进奏院上疏,指名道姓,怒斥宰相张延赏、判度支崔造、判盐铁包佶,上上下下骂了个遍,称张延赏便是卢杞再来(卢杞在江西吉州躺箭),请求皇帝要把这**佞给罢废掉。</p>
这下,整个天下炸锅。</p>
张延赏趴在皇帝的脚下,哭得是不能自持,称韩滉跋扈如此,朝廷不可再姑息下去。</p>
跟在张延赏的步伐后,淮南节度使杜亚上疏,弹劾韩滉目无君长。</p>
结果韩滉直接派水师,把润州和扬州间的航道截断,设置关卡,不放任何货物米粮给淮南镇。</p>
杜亚立刻不敢吱声。</p>
河东节度使马燧和灵盐节度使康日知,上表怒斥韩滉。</p>
韩滉指使进奏院,并且雇佣几名吴地的才子,轮番写骂人的锦绣文章,不间歇地往进奏院里送,再交给御史台里忠于自己的御史,变着花样弹骂马燧和康日知,称马燧在昔日对西蕃战争里争权夺利、贻误战机,又称康日知丧师失地——马燧和康日知,也百口莫辩。</p>
同时,韩滉这派的“打手”也轮番上阵,宣武军节度使刘玄佐,濠寿庐观察防御使张建封,鄂岳观察团练使李兼等,也不断上表,党同伐异。</p>
得到韩滉撑腰的门下侍郎李晟,也壮起胆子,弹劾了张延赏、马燧,称他力主和西蕃和议,让将士的鲜血白流。</p>
皇帝被炸得高血压都要恶化了。</p>
他只能希望向高岳和韦皋诉苦。</p>
但皇帝是傲娇的,他想要的是高岳和韦皋先上表,对自己嘘寒问暖。</p>
可西川、兴元只是送了税钱和进奉来,二位节度使额外的没有任何表章来关心皇帝。</p>
“你俩身为奉天元从,都不察觉朕的处境和心思的吗?”皇帝充满怨恨,便让翰林学士郑絪主笔,分别给蜀都城和兴元府送去问候:把二位“痛骂”了顿。</p>
可光是西川、兴元、荆南、东川、山南东道等地送了两税来,朝廷还嫌不足,而原本度支司依仗的河中盐池榷利,也因先前平定李怀光叛乱而荒废,没有得到恢复,焦头烂额的皇帝这才明白,自己是离不开江淮东南的赋税的,而韩滉现在一掐脖子,就范服软的只能是自己。</p>
原本和张延赏、崔造日夜商议的布局,第一招就大败亏输。</p>
最后皇帝妥协,对韩滉说,按时把户税钱送来好了,巡院里那四十万贯钱,朕不过问好不好?</p>
诏令下达,韩滉即刻上表说,臣已察明运价问题,而后成百上千艘的长纲船即刻进发,浩浩荡荡将钱粮送到京师的东渭桥转运院。</p>
此后政局暂时安定了一会儿,等到秋季斛斗米要运时,不甘心的皇帝又祭出第二招:</p>
齐抗、齐映和张滂赶赴江淮,要求和韩滉画界运粮:浙东浙西的米,运到扬子江巡院的这段距离,归江淮转运使韩滉管;而此后直到京师的漕运,归副使齐抗管,并让齐映和张滂全程监督(勾当)。</p>
韩滉这次连表都懒得上,他点起镇海军两万精锐,对皇帝说:</p>
“齐抗、齐映及张滂,对漕运事务不熟,老臣害怕长纲船遭遇江贼,只能亲率两万兵,并带护送此三使,全程押运七十五万石粮食至京师,亲手将其交割给陛下!”</p>
“韩滉这是要谋逆?”皇帝又惊又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