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諲一看,果然有真才实学,不禁大声喝采。
马上言笑道:“吕大人,实不相瞒,杂家族兄真正的本事是带兵打仗,埋没在獒卫实在太过屈才。如今叛军未定,军中急需将领,正是大好男儿建功立业的机会。
今日盛情邀请,就是想向吕大人讨个军中的差事,让杂家族兄能够征战沙场,报效皇恩。”
吕諲大笑:“这个好办,我明日将让兵部下调令,将马将军的军籍调入驻守河阳的朔方军。”
马上言尴尬一笑道:“吕大人,若韦伦肯放人,杂家早就将他调入京师了。奈何这个韦大人,油盐不进,一点也不给李辅国大人面子。”
吕諲眼睛一眯,明白了。心中暗道:“原来如此。这马忠应该不堪韦伦的苛责,偷偷逃离秦州,当了逃兵。所以韦伦才迟迟不放马忠的军籍,让他无法调入北衙禁军或者南衙十六卫。
这马忠功夫了得,如果从军,兴许真能混个军功。
如今一途,只有让他换个姓名,重新伪造一个军籍,调入野战军,方有建功立业、出人头地的机会。
兵荒马乱的年月,失踪、死亡个把兵将,根本无人察觉。将来若东窗事发,就说马忠从马上掉下来摔坏了脑子,记不起往事,也将搪塞过去了。
事虽然棘手,但也不算难办。关键在于,我为何要帮马上言?”
宦官最擅长察言观色。
马上言眼珠一转,立刻明白吕諲的意思。他摒退下人,屋内仅剩他和吕諲两人。
宦官马上言从暗格中取出一卷文书,递到吕諲的手上,笑道:“吕大人,我们獒卫是干什么的,您也清楚。杂家的手下这两年暗中调查三省六部官员,其中也有一些关于您的记录。
这份卷宗所载事由是真是假,杂家也不知道。今日正好请教吕大人。”
吕諲忐忑不安地打开文卷,顿时汗流满面。卷宗里记载了吕諲倒卖军辎、克扣军饷、府外包养妾室等事宜。桩桩件件皆有出处,人证物证俱在。
倘若东窗事发,不但吕諲颜面扫地、人头落地,就连太子一脉也要扯出不少重臣。
吕諲想喝一口酒压压惊,但手指颤抖,把一半的酒都洒在袖袍上。
马上言哈哈大笑,从吕諲的手上取回卷宗,丢入炉火。卷宗瞬间化为灰尽。
吕諲看着卷宗被烈焰吞噬,卷宗上的字迹一点点消散,化为一缕缕青烟,仿佛自己从死到生走了一圈。
马上言给吕諲重新斟满酒,笑道:“吕大人,酒要趁温喝,今夜咱们不醉不归。”
……
送走失魂落魄的吕諲后,马上言回到内堂,翻看马忠前两日呈送上来的礼单。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多达十数箱。
一见这些财宝,刚才还醉眼朦胧的马上言,立刻精神焕发。
马上言心中得意:“权势真是个好东西。只要上下牙一碰,两边一撺掇,钱如泉涌,汩汩而来。”
马上言从箱内挑出一支名贵的金步摇,插在对食(宦官的夫人)张氏的发髻上。再取出一对翡翠玉镯,套在张氏的手腕上。
张氏眨动单眼皮小眼,笑的花枝乱颤,厚厚的粉底遮不住脸上细小的雀斑。
张氏娇笑道:“大人,您这位族兄出手还真是阔绰。不过,贱妾怎么从未听说过您还有这房亲戚?”
马上言哈哈大笑,道:“只要有钱收,别说多出来个族兄,就是凭空掉下来个爹,我也认了!”
……
数日后,马忠拿到兵部调令,调入驻防陕州的神策军行营,任正五品下的折冲都尉。
马忠辞谢完马上言和吕諲后,打马扬鞭,即刻走马上任。
……
消息传到白复耳中,白复冷笑一声。
吞下了鱼饵,就身不由己咯。是放生还是钓出水面,全在渔翁一念之间。
白复对斥候田膨郎道:“鱼已经咬钩。你连夜去一趟神策军行营,面见卫伯玉将军,把马忠的来历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