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化门以南是通往陇右的官道,此刻平整宽阔的路面上,尽被一乘乘的骡马所占据,甚至还有驴车,车上无一例外都堆满了半人高的粗麻袋子,偶有漏出散落的,瞬间便被跟在后面的孩童</p>
拾在了背篓里,尽是黄澄澄、颗大粒圆的粟米。</p>
“可惜了,这一路还不知道要损耗多少呢?”</p>
路边一个穿着常服的中年男子惋惜地说道,旁边一位道士打扮的老头却看着城门的方向,拿手捅捅他。</p>
“来了。”</p>
果然从城门的方向驰过来几骑,很快在他们身前停下,为首的男子下马拱手喊道。</p>
“三十五郎,太白。”</p>
“二十七郎,子美,五郎。”</p>
“高太守,青莲先生。”</p>
刘稷是与岑参一块儿出的城,同行的还有杜甫,几个人互相致礼,全都牵着马儿走到路边的接官亭上,早有随从准备好了酒具。</p>
他们是来送行的,随着粮队离开京城,一路经过陇右进入高原,高适任职的临洮郡正在这条路上,他也不得不离京赴任。</p>
“今日妙娘子大演,惜乎不能与三十五郎同观,岂非憾事。”</p>
岑参端起盅子说道。</p>
高适也拿起一盅酒,不无遗憾地点点头。</p>
“饥民待哺,不得不行耳,只盼他日返京还能有幸一睹。”</p>
几个人一同举杯,李白没有他们那么多感触,对于歌舞更是兴致缺缺,他挤到刘稷身边,低声问道。</p>
“为何孙大娘与南八俱是人影全无,南八还被画影图形满城缉拿?”</p>
“此事一言难尽,你还是莫要知晓的好。”</p>
李白摸摸鼻子:“你们当真做了那件事?”</p>
刘稷怕被人听见,拉着他多走了几步,事情很明显,猜也猜得到,他没打算瞒着对方。</p>
“不是你说,安胡儿有反意么,除掉这个国贼,有什么不对么?”</p>
“当然不对了。”李白瞪了他一眼:“你叫上他们,都不叫某。”</p>
我靠,刘稷被他说得无语了,心说你老人家多大了,还真当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那么潇洒啊。</p>
“先生有家有口,不方便。”</p>
“那南八不也有妻有儿?”</p>
见他较了真,刘稷不得不找了个现成的借口:“先生肩负重任,刺杀安胡儿这等小事,岂敢劳动,那不是大材小用么。”</p>
被他一记轻拍,李白舒坦地笑了:“下回有这种好事,可不能漏了某。”</p>
“一定,一定。”刘稷一阵恶寒,感情老头在沧桑的表面下,还有颗不羁的心啊。</p>
只听得李白又说道:“你说的那种芒硝,若是找到了,如何处置?”</p>
总算说回正事了,刘稷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对方揪住不放。</p>
“若是先生笃定是我要的事物,可以自行做主寻人挖掘,送到碛外,我会以粟米的一半价收购,或是快马告知消息,我来安排后续,无论何种方式,给予先生谢礼都不会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