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茶点头附和：“还是小姐想得开，我也听嬷嬷说过，男人这东西，不到七老八十没一个安分的，端看做妻子的手段高不高明。”</p>
“正是这个理。”宋妙莲得意道，“裴家总共也就那几个人，成亲后还不是我说了算，一个小丫头，还能在我面前反了天不成？”</p>
“可姑爷方才为了维护她，都跟小姐翻脸了。”清雪不放心地说道。</p>
宋妙莲撇嘴更加不屑：“他那叫什么维护，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我娘每次打杀府里的姨娘，我爹不也总要发一通脾气吗，可你哪次见他真把我娘怎么着了？”</p>
“这倒也是。”</p>
两个丫头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宋妙莲，对她是由衷的佩服。</p>
乡野长大有乡野长大的好处，小姐这泼辣的性子，嫁到什么样的人家都不受气，跟着这样的主子，她们做下人的也能扬眉吐气。</p>
裴景修独自一人往回走，一路上，满脑子想的都是穗和伤心欲绝的模样。</p>
她单薄的身子像纸片一样在暮色里摇晃，那句话说出口的时候，眼泪就在眼睛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出来。</p>
可恰恰是这种倔强的哀伤，最是让他心疼，让他只要稍微想一想，就有心如刀绞的感觉。</p>
除了心疼，他还有点害怕，有点不安，穗和说那句话的时候，表情太过决绝，像是下定了决心要与他划清界限，与他们三年的情分划清界限。</p>
她会不会被伤透了心，真的不要他了？</p>
不，不会的。</p>
穗和不是那样的人。</p>
穗和永远都不会不要他。</p>
他提着心，恨不得生出翅膀飞到穗和面前，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将她禁锢起来，让她哪儿都去不了，只能待在他身边。</p>
他越走越快，后来索性跑了起来。</p>
天黑得彻底，长长的街道一眼望不到头，街灯照不到的前方，像个巨大的黑洞，又像一张血盆大口，正等着他自投罗网。</p>
他拼命跑，跑得气喘吁吁，整条街上都回荡着他的脚步声和喘息声。</p>
等他终于回到裴府，刚进西院，就被焦急等待的阎氏叫住。</p>
裴景修以为阎氏要问他有没有把宋妙莲哄好，抢先开口道：“母亲先等一等，等我去见了穗和，再回来与你细说。”</p>
“我要和你说的就是穗和的事。”阎氏拉住他道，“你小叔说他院里一直没个伶俐的丫头，既然穗和现在的身份是粗使丫头，就让穗和去他院里打理杂事。”</p>
裴景修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皱起眉头：“母亲答应他了？”</p>
阎氏心虚点头：“我，我当时没多想，你小叔拿着银票和我讲条件，我怕我不答应，他就不借给我……”</p>
“什么银票？”裴景修蓦地冷下脸，目光阴郁地看着她。</p>
阎氏被他看得心慌，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后背却没来由的一阵发凉。</p>
知道瞒不过他，只好实话实说：“为了给你办婚礼，我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我就去向你小叔借了一点。”</p>
“一点是多少？”裴景修的脸色更冷了几分。</p>
阎氏比了两根手指：“不多，两千两。”</p>
“两千两，你就把穗和卖了？”裴景修终是忍不住冲她发起了火，“母亲能不能不要这般自作主张，做什么决定之前，能不能先和我商量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