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面色怔忡，呆呆地望着眼前那块金牌。</p>
即便天色阴沉，那金牌上还是泛出点点光芒，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p>
她提起帕子来想要拭一拭眼角，可那手却抖得太厉害，“呼”地一声，那帕子被风吹落，掉在了青砖地上。</p>
她微吃一惊，正欲俯身去拾，不料有人比她动作更快，一只纤长而有力的手已然抢先拾起帕子，递还给了她。</p>
“您别怕，拿好了。”有若山泉般的音色，无端地便叫人心下一宁。</p>
黄氏有些恍惚地接过帕子，下意识地便将之按在口鼻处，说出来的话声微微发闷：“原来……原来那传闻竟是真的。”</p>
她直勾勾地盯着陈滢手中的金牌，神情比方才还要怔忡。</p>
“我要进去查看，请您莫要阻拦。”陈滢再度语道，迈步往前走去。</p>
黄氏站在屋门口，神情上并无阻拦之意，可身体却没动，面上的恍惚之色也愈加明显。</p>
陈滢知道，她这是在连续受惊之后，反应有些迟钝了，便回身向知实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你与寻真扶着何太太去那廊下歇着。”语罢又转向冯妈妈：“妈妈跟我来。”</p>
两个丫鬟忙应是，双双扶着黄氏去了外头，那黄氏有点浑浑噩噩地，也不知抗拒，由得被送至凳楣子处歇，冯妈妈则跟着陈滢往前走。</p>
走不上两步，陈滢却又停步，看向那个守着院门儿的管事妈妈，问道：“妈妈贵姓？”</p>
那妈妈比黄氏好些，虽然也是吓怕了，回话倒是很迅速，闻声便立时躬身道：“回姑娘，奴婢姓牛。”</p>
陈滢点了点头，放缓了声音道：“劳牛妈妈的驾，请你看好院门儿，别让无关紧要的人进来。当然，若是有府衙的官差们来了，你也不能拦着。另外，”她转向地上的那两名瘫倒的仆妇，略略提高了声音道：“稍后我还要向她们问话，别叫她们离开。”</p>
“好……好的，陈三姑娘。”牛妈妈有些结结巴巴地应道，缩着身子站在门边儿上。</p>
陈滢环顾四周，很快便发现，包括廊下在内的地面上，有许多杂乱的脚印。</p>
最近几日阴雨不断，地面潮湿，脚印倒是很清晰，只是，这么多的脚印，也叫人无从分辨谁是谁的。</p>
这处现场算是被破坏掉了。</p>
陈滢心下暗叹，自袖中掏出常备的手套，向冯妈妈点点头，便推门跨进了屋中。</p>
何老太爷的住处是一明两暗的开间儿，陈滢当先进入的乃是正房，而甫一进门，她便立时发现，那砖地上有几枚很清晰的鞋印。</p>
她立时停步，蹲下来仔细观察，很快从中辨析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印迹。</p>
那鞋印比另几个鞋印大上许多，其上留着些许泥土，与黄氏与管事妈妈她们那种干净的鞋底留下的印子一比，便显得很醒目。</p>
陈滢回身轻声道：“妈妈，把那个小木签子给我一个。”</p>
冯妈妈本就捧着个小包袱，此时便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刷了红漆的实心三角木块来，陈滢便将之放在那处鞋印上，并轻声叮嘱：“小心些，别踩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