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直说到了霍嬷嬷心坎儿里，她不由得眉开眼笑，直笑出了满脸的褶子：“可不正是这话儿么，老奴这可真是掉进福窝里了。”</p>
罗妈妈便又顺着她说了好些吉祥话儿，听得她欢喜不禁，一时间屋中笑语不断，倒是比方才裴恕在时热闹了许多。</p>
又再叙了些闲话，霍嬷嬷便渐渐收了笑容，略有些不安地在座位上挪了挪身子，方道：“老奴如今有句话想问一问三爷，不知可使得？”</p>
她的神情颇为忐忑，说话声都低了几分。</p>
陈滢便笑道：“自是使得的。”一面说话，一面便向罗妈妈打了个手势。</p>
罗妈妈会意，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还将那门也给掩上了。</p>
霍嬷嬷便将茶盏搁下，坐正了身子，问道：“老奴方才进院儿的时候，正碰着侯爷往外走，老奴的眼神虽是不济，却也瞧出侯爷的神气像是有些……不大好。老奴多嘴问一声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p>
她一面说话，一面便紧紧地盯着陈滢，目中流露出极浓的关切，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紧张，仿佛生怕陈滢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p>
看起来，这霍嬷嬷与裴恕之间的感情，果真便如传说中那样，已是如亲人一般地相处着了。</p>
心下暗忖着，陈滢倒也未曾隐瞒，拣着那能说的都说了，甚至包括她要兴建女校等事，也一并告诉了她。总归这些事就算她不说，裴恕稍后应该也会告诉霍嬷嬷的，倒不如干脆言明的好。</p>
听了陈滢之语，霍嬷嬷并未露出多少惊讶的神情来，只低低地叹了一口气，面色有些黯然：“老奴就说呢，怎么侯爷的神气会是那样儿，却原来是提起了亡故的大姑娘。”</p>
她的神情变得伤感起来，两道淡淡的眉向下耷拉着，面上的沟壑仿佛也随之加深了许多：“不是老奴嘴碎，大姑娘这一辈子，委实是……可怜得紧。”</p>
她说着便又叹了一声，抬起衣袖揩了揩眼角。</p>
陈滢凝目看着她，却并未开口问及。</p>
人类之所以会有遗忘这种功能，就是为了让自己忘却悲伤，重新启程。</p>
之前裴恕那看似轻描淡写的语气，以及霍嬷嬷此刻的伤感，皆表明了，当年裴大姑娘之死，是件很叫人揪心的往事。</p>
陈滢不想轻易揭开尘封的伤疤，那样也太残忍了。</p>
可是，霍嬷嬷这时候却又开始说话了，说出来的话，却与陈滢所思相反。</p>
“既然侯爷把这事儿都与三爷说了，老奴觉着，那内中的详情，怕是三爷也是能够听一听的。”她说道，语气间并无半分迟疑，反倒充满了笃定乃至于切盼：“就老奴自个儿也觉着，三爷是个容易叫人亲近的人，那些事儿便告诉了您，想来您也不会笑话了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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