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西客院拢共也就两进，后一进的院子共有屋舍十余间，应是考虑到那些穷亲戚的需求而设置的，而前院的格局就简单多了，除门房之外，东西厢各有两间屋子，专供下人们居住，除此再无其他，连棵树都没有，光秃秃、空荡荡，一眼就能望到底。</p>
那道长长的血迹，最终停在了在正门门槛的位置。</p>
虽然冯、唐二人俱非常人，此刻见了如此长的一条血路，亦觉悚然。</p>
所幸那门房离正门还有些距离，此刻并无人守卫，唯不远处院门的外头，立着几个穿皮甲、佩腰刀的兵卒。</p>
那是五城兵马司的官兵。</p>
陈滢站在门房外头，神情踟蹰。</p>
她恐怕来晚了。</p>
紫绮应该已经被人带走了，而带她走的人，一定是方才表情怪异的庄伯彦。</p>
“三姑娘，为何不进去？”冯妈妈的声音压得很低。</p>
陈滢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道：“我进去瞧瞧，你们等在外头。”</p>
这个瞬间，她的双腿变得有些沉重，如坠着千斤巨石。</p>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门房的，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房间，她的脸色渐渐发白。</p>
猜测被证实，紫绮确实被带走了。</p>
被庄伯彦飞快地带去了别处。</p>
陈滢深深地吐纳了一息。</p>
疾跳的心撞击着胸腔，微微泛疼，耳畔似有风声掠过，“呼啦啦”噪音喧嚣。</p>
她猛然抬头，望向远处。</p>
东边的天空悬着大片曙色，白亮耀眼，如一道道静止的闪电，锐利、寒冷、刺目。</p>
陈滢用力地呼吸着，心口仍旧发闷。</p>
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p>
要追么？</p>
此生第一次，她感到迟疑。</p>
理智告诉她，追上去也无用，庄伯彦一定会阻挠，哪怕她祭出金牌。</p>
可是，她的心却在发慌。</p>
这种慌乱甚至产生出一种眩晕大吃一惊。</p>
“三姑娘，紫绮没在呢。”冯妈妈的语声蓦地响起，随着话音，她悄悄扶了陈滢一把。</p>
陈滢的脸色有点吓人，冯妈妈还从没见过她这样。就算之前在鬼哭岭的时候，面对那么多穷凶极恶的悍匪，她们三姑娘亦是毫无惧色。</p>
而现下，陈滢却是面白如纸，失魂落魄的。</p>
陈滢飞快地清醒过来。</p>
晨风掠过庭院，檐下风铎“嗡嗡”响了几声，墙外的花香飘进来，甜刺刺的，像是月季。</p>
黎明已至，周遭的光线越来越清晰，而灯笼投射而来的光芒，则在渐渐失去它原有的明亮。</p>
陈滢深深地吐纳了一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