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姑娘，你似乎并不如我想得那样聪明哪。”郭婉咂嘴叹一句，颇有些落寞，慢慢转身，鲜丽的宝蓝绣鞋，踩住溪边五彩圆石，沿清溪向前，裙尾半拖水中，鲜艳的金与红，引来游鱼嬉戏。</p>
明心胸口窝一团火，低垂的脸阴了晴、晴了阴，咬住嘴唇，到底不敢再问。</p>
郭婉目中浮出一痕讥色。</p>
举凡自作聪明之人，总以为天下无敌，也总以为他（她）眼中看到的，就一定是全部。</p>
这一局的格局，果真小么？</p>
郭婉笑起来，明艳容颜映亮天华，遍地秋草亦成锦绣。</p>
“拿来罢。”她略略提声。</p>
明心怔住，不知她这是何意，神情有些发滞。</p>
蓦地，眼前晃过一道人影，着实将她吓了一跳。</p>
定睛看时，见来人身形中等，眉眼平淡，左颊偏下位置生几粒细小的痣，不打眼的样貌，偏生站在那里时，让人忽视不得。</p>
明心凝下神来，向来人笑笑：“原来是司马管事。”</p>
司马秀，郭婉花重金请来的那个江湖女子，如今是郭婉身边的管事妈妈。</p>
“司马，把东西给明心。”郭婉淡声吩咐。</p>
司马不说话，转至明心跟前，手中多了一只锦囊。</p>
“劳烦你安排诸事，这是你的辛苦费。”郭婉半转过身，偏头向明心一笑。</p>
华美艳丽，似牡丹开在春风里。</p>
“谢夫人。”明心规规矩矩道，双手接过，就要往袖笼里放。</p>
“你先打开瞧瞧。”郭婉的声音响起，略带几分懒散：“此事你居功至伟，真是多谢你了。”</p>
明心有些讶然，到底还是依她吩咐，抽开系带，打开锦囊。</p>
随后，张大了眼睛。</p>
满满一袋子的金珠，华光灼灼，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p>
这么多？</p>
她心头顿时骇异。</p>
这至少值二、三百两银子了，她不过略施小计、安排几个人手传话而已，哪里值得这般重赏。</p>
“这太重了，民女不敢收。”她慌忙道，心底泛起不好的念头，飞快系上抽带。</p>
“我赏的，哪有再拿回来的道理。”郭婉的声音依旧很淡。只这一次，淡然之余，更有迢遥，似身在高山，俯瞰足下草木。</p>
“这是你该得的，你只拿着便是。”她停下脚步，抬手掠了掠发鬓，意态悠然：“拿了这些后，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罢。”</p>
明心眼前恍了恍，再凝神时，只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p>
“民女知道了。”她收好锦囊，垂首低语。</p>
郭婉侧望溪边红鱼。</p>
鱼群已然散去，三三两两，碧波之中，间或一跃，绯丽的红划一道艳光，“啪”地落回水中，溅几簇不大不小的水花儿。</p>
“这鱼儿倒聪明得紧，没了食儿，便不在我眼面前了。”郭婉轻笑，声线若水花细碎：“瞧这一身儿的红，委实打眼得紧，若非此处临着皇庄，怕早被人捉去，或被煮作羹汤、或为池中玩物，何如此刻，自由自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