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漌这才离开。</p>
见她走远了，陈滢环视左右，思忖片刻，转身就往回走。</p>
“咦，姑娘不去赏赏景儿么？”寻真惊讶地张大眼睛，跟在她身后道：“才从那小花圃出来，怎么这就又回去了？”</p>
知实没好气地横她一眼：“偏你问得多。姑娘要做什么就做什么，难不成还得与你桩桩件件分说清楚？”</p>
被她抢白了，寻真大是委屈，瘪嘴道：“是罗妈妈叮嘱下来的，说姑娘要多走动走动，莫冷落了京中这些高门贵眷。”</p>
陈滢展颜一笑：“我知道罗妈妈是好心。不过，我志不在此，所以没必要应付这些。”</p>
说罢，她便抬头看天。</p>
天空碧蓝，云朵似大块的汉白玉，雕出各种形状。</p>
“天气这么好，用来与人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太浪费了。”她道，轻轻吸了口气。</p>
干燥的、带着些焦味的气息，是阳光曝晒过的草叶的味道，清新、温暖、和煦。</p>
那一刻，陈滢心中盛满莫名的欢喜，一时兴起，折下朵小雏菊，转身就别在了寻真髻上：“好了，你也别委屈了，戴朵好看的花儿，笑一个给我瞧瞧。”</p>
她歪着头，清瞳洁净如碧空，寻真忍不住露出笑来，两个小虎牙闪闪发亮，倒有几分傻气。</p>
知实也笑了，索性再折几朵花儿，拿草茎编了，径套在寻真的丫髻上，眯眼笑道：“这样才好看哪，这花环儿倒比彩带漂亮。”</p>
主仆几个干脆便做了摧花客，回至小花圃，将就中野花、家花采下几把。知实手巧，编了簪发的花环，又做了几束插襟，陈滢的裙带上也坠了一束，淡紫的花瓣儿，娇黄芯子，格外好看。</p>
陈滢拈起衣带，轻嗅花香。</p>
野泼泼的香气，像细尘撒在风中，嗅到了，就砺着人的鼻端，辛辣而凛冽。</p>
比起所谓的应酬，还是这花香、这毫无心机的玩耍更宜人，虽然幼稚了点，也总好过和不相干的人虚与伪蛇。</p>
玩闹一番，便也到了宴会之时，地点便在水阁旁的大花厅。陈滢早早便去了，挑了最偏的一桌儿坐下，远离郭媛、谢家姐妹、永成伯府女眷等重灾区，不去看许氏并陈漌惊讶的目光，顾自坐得笔直。</p>
不多时，客人们陆续就坐，陈滢立时成为整桌焦点，一溜儿编修、修撰、经历家的女眷，不无拿眼瞧她。</p>
华夏习俗，坐次向来重要，大楚朝的宴会亦如是。虽然从无人明说，但大家心照不宣，什么品级坐哪里，绝不会乱。</p>
陈滢却成了异类。</p>
不去三、四品官员家眷席上坐席，却偏与一干低等官员女眷同桌，一时间，无数视线扫来，探照灯似地，但凡定力差些，这时候怕要无地自容。</p>
陈滢却毫不在意，顾盼自如。</p>
眼神终究杀不死人，被人多看几眼也没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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