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摸按住袖笼，香草喜不自胜，那厢郭媛见了，还以为她在傻乐，亦拿她取笑。</p>
只是，虽然笑得欢喜，可郭媛眉间的恹色，却一点没散，反倒比方才还浓。</p>
携芳轻轻走来，关切地向她面上瞧了瞧：“主子可是哪里不舒服？”</p>
郭媛倦怠地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就是提不起劲儿来。”语罢，四下转望。</p>
琴苑建得十分阔朗，也零星坐了些人，皆离她远远地，不来打扰，不知何处飘来丝竹声，咿咿呀呀，像细丝划拉着人的耳朵。</p>
郭媛蹙起了眉：“怪腻烦的，这戏唱个没完，吵得人头疼。”</p>
携芳度其面色，细语道：“县主若不想呆着，那便回去罢。奴婢听说，那杂耍班儿才排了新鲜花样儿，县主若是愿意的话，奴婢现就叫人传话回府，让他们预备着，等回去了就演给您瞧。”</p>
“我不想看，没意思。”郭媛一脸百无聊赖，懒懒支颐：“杂耍有什么看头？小时候儿我倒挺喜欢的，现下我大了，这些孩子勾当早该丢了才是。”</p>
见她毫无兴致，携芳便不再劝，上前替她斟茶。</p>
也就在这时，郭媛却蓦地幽幽一叹。</p>
“可惜，三天前我不曾得空儿，竟没在他走之前，见上一面。”她微蹙了眉，两手捧心，满面怅怅，更有浓情蜜意缠绕其间。</p>
携芳脸都绿了，立时将手一挥。</p>
众宫人见状，忙忙散开。</p>
携芳是郭媛最信重的丫鬟，她的话，有时就是郭媛的话。</p>
郭媛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兀自捧心幽叹，明艳面庞若晨蕊含露，点点斑斑，皆是愁情。</p>
忽地，手边似有一物触碰，微温带凉，叫人心底清明。</p>
她回过神，携芳正将个雨过天青瓷盏捧来，眼神往旁扫了扫，口中却道：“县主，这茶是才沏的，您喝一口润润。”</p>
被人打断思绪，郭媛面色微冷，再看过去时，眸光更寒。</p>
陈漌不知何时进来了，正自安座儿，巧的是，就坐在她邻桌儿。</p>
这琴苑虽是抚琴处，却也设了座席，供贵女们休憩。又因郭媛心情不好，琴台处自无人抚琴，一些欲讨好县主之人，便散坐各处，也算是遥相陪伴了。</p>
“我当是谁，原来是陈大姑娘。”郭媛捧起茶盅，唇角弯出一抹讥讽：“降一等爵的滋味儿，想必陈大姑娘觉着不错吧。”</p>
开篇就挑着人痛处来说。</p>
陈漌脸一沉。</p>
郭媛却像很有兴致，上下端详着她，半晌后，轻慢地一挑眉：“唔，我瞧着陈大姑娘这气色不太好，怕是那外头院儿里风大，拍着了？”</p>
重音全在“外头院儿里”五字。</p>
陈漌原就是来探口风的，此际闻言，怒气直往上涌。</p>
这话里有话，她如何听不出？</p>
她凝下神，面色倒还平静：“县主今儿用的香粉，是‘紫云斋’才出的罢？气味果然清雅，颜色也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