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球儿算是陈滢的小粉丝一枚，时常缠着她学箭术。最近医馆成了烟花女子聚集地，颇受非议，家中大人便不许他来了，可他小孩子哪懂这些？今日想必又趁父母不备，呼朋引伴，来见他心目中的女神（箭手）。</p>
“小胖球儿，方才这雪团是你扔的吧？”陈滢故意板脸，将雪球举高，五指并拢，轻轻一握。</p>
捏得死紧的雪球，立时化作万千碎玉，飘洒四散。</p>
“啊呀，姐姐的力气好大呀！”一个梳着冲天辫的小女孩惊呼，缺牙的嘴张得能塞下鸡蛋。</p>
“姐姐是大力士！”另一个穿蓝袄儿的小男孩崇拜地看着陈滢，两眼直冒星星。</p>
小胖球不高兴了，虎着脸纠正他：“你瞎说，姐姐才不是大力士，姐姐是神箭手，最厉害最厉害最厉害的神箭手！”他一只小肉手用力拍着胸脯：“我亲眼看过的，姐姐一下子射出三支箭！”</p>
一面说话，一面竖起三根手指，冻得通红的手指头，像三根小胖萝卜。</p>
陈滢直是忍俊不禁。</p>
“嗯嗯！”众娃却是深深信服，一齐点头，如啄米的小鸡。</p>
陈滢蹲身，从地上团起些雪花，很快捏成一粒很大的雪球，笑眯眯地道：“方才你们是你们进攻，我防守，现在换我进攻，你们防守。”</p>
语罢，猛地起身，作势欲掷，口中大喝：“看招！吃我一记流星大雪球！”</p>
“哇呀——”孩子们立时一轰而散，笑声与叫声齐发，震得那梅枝细雪轻落，隐约可见枝头花苞挺立，空气中寒香凛凛，细微幽寂。</p>
“孩子气。”冯荔摇头，却不知她那白多黑少的眼睛，已然弯成两勾细线：“东家吓唬小娃儿，也不算本事。”</p>
陈滢笑着扔掉雪球：“我这是来而不往非礼也。”</p>
语声未落，冯荔忽地“啊”了一声，伸手一指地面，讶然问：“那是什么？”</p>
陈滢垂首看去。</p>
一张女子的画像，静静摊放于阶前。</p>
是小臻的画像。</p>
她不由松子口气。</p>
冯荔那一嗓子，搞得她还以为不小心砸中这位大夫了呢。</p>
“哦，这是我要找的一个人，我叫人给她画了幅像，方才动作大些，想是从袖子里掉出来了。”陈滢道，上前便欲拾。</p>
不料，冯荔竟先她一步，抢着捡起画像，两眼牢牢盯在上头，目中讶色愈盛。</p>
陈滢心头一动。</p>
“东家要找的人，叫什么？”冯荔忽地抬头，目中有划过疑问。</p>
陈滢不去答她，反问：“怎么？冯大夫见过这女子？”</p>
冯荔未直接回答，而是抬手指向画中人的左眉，向陈滢求证：“东家，这女子眉间的一点红，是痣，还是红墨点儿溅上的？”</p>
“是胭脂痣。”陈滢答道，行至她身前。</p>
小臻脸上最明显的特征，便是此痣，而冯荔第一个点出的，亦是它。</p>
莫非，冯荔认识小臻？</p>
冯荔双眸微张，似是不可思议：“竟还真有这样巧的事儿，这粒痣，我还真见过。”她又偏头看着画像，左右端详：“只是，这画像上的人，与我认识的那个人，并不太像，只是，这颗胭脂痣所生的位置，二人却是一样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