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凌嘴角弯了弯，似是要露出惯有的讨好笑容，可不知为何，她忽又拉直嘴角，挺起脊背，勉强摆出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故意放慢语速，悠悠地道：“这是我推断出来的。”</p>
她往前踱了两步，下意识间，步态身姿，竟是像足了府中的那位“麻月儿姑娘”。</p>
正是这位姑娘，替她想出此策。</p>
“县主想必知晓，这小行山上有一带温泉吧？”郭凌看向郭媛，面上的神情有点怪异，既似谄媚，又像是拼命要摆架子。</p>
郭媛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倒也没恼，只支颐点头：“是的，这我知道。”</p>
“这温泉，便是我推断的第一个要点。”郭凌竭力作深沉状，却不大成功，反倒予人毫无底气之感，而她却毫无自知，又道：</p>
“那温泉位于南麓，野物众多，陛下并皇后必将此处选为狩猎地点，那些趋炎附势之辈亦多会跟去。而那陈大姑娘性情古怪，绝不会凑这个热闹，因此，南麓第一个被排除在外。”</p>
她歇了口气，似在斟酌措词，实则袖中之手紧握，拼命回忆麻月儿的原话。</p>
所幸她记性甚好，很快便续及前言：“再说东、西两侧，东麓的人肯定也少不了，陈大姑娘定也不会选，至于西麓，那地方风景幽妙，陈大姑娘的父亲是个雅人，定会前去赏玩。”</p>
言至此，她忽地放低声音，故作神秘：“据说，陈大人夫妇分院而居，陈大姑娘并陈家大爷，也皆与陈大人不很亲近。”她叹了口气，惋惜摇头：“可怜一代忠臣，却落得妻子离心哪。”</p>
郭媛盯着她看了片刻，“噗哧”一笑，翘起手指点着她，向一旁的抱月道：“你瞧瞧她这模样儿，像不像那穿了衣裳学人样儿的哈巴狗儿？”</p>
抱月哪敢不凑趣，忙跟着笑起来。</p>
郭凌直是面红耳赤，脊背本能地朝下弯，目中亦露出讨好的神情：“能博县主一笑，我也欢喜。”</p>
“罢了，我也不来与你计较。”郭媛似心情尚好，拂了拂裙裾，目露兴味：“却不知你这是向谁问的计？”</p>
郭凌赤红的脸，瞬间转白，张口结舌。</p>
“就你那点儿伎两，也就下点儿药、使点儿绊子，不是我瞧不起你，北坡这一计，你想不出来的。”郭媛懒洋洋地道，欠伸一记，漫不经心地拢了拢发鬓：“你先下去吧，下回把你给出主意的人带来，让我瞧瞧。”</p>
郭凌白着脸，一时间竟无言相对，待回过神时，抱月已经在请了：“三姑娘请回罢，县主要歇息了。”</p>
纵是万般不肯，郭凌亦不敢违拗，只得拖着脚步，挑帘而去。</p>
说来也是巧，当她出门时，外头正起大风，将那葱绿百蝶穿花织锦帘幕吹开，捎进几句女子笑语：</p>
“这斗篷真真好看，这是何等料子？竟是从没见过！”</p>
“你瞧瞧你，真真是个小傻瓜，这可是宫里头御赐的织金羽缎，全天下也没几人穿得着。”</p>
“呀，竟是宫里头的料子，怪道如此精美，快让我摸摸看。”</p>
软嫩甜美的语声，像欢快的鸟儿，啭啭啼啼，只听着就叫人欢喜。</p>
郭媛的脸，却在这一刹沉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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