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奴才在这儿呢。”一人从军卒后探头，直向陈滢招手，却是陈家车夫郑寿。</p>
看起来，陈家车马很安全，这么多当兵的守着，旁人也冲撞不得。</p>
陈滢侧眸看着裴恕，裴恕便冲她咧嘴：“是我吩咐的，我的人反正也没地儿去，不如给他们找点儿事做，免得他们瞎胡闹。”</p>
“谢谢你。”陈滢轻语，唇角翘着，眉眼弯着，连笑容也干净得像水洗过一般。</p>
裴恕乐出满口白牙，正待说话，一个声音忽地横了进来：</p>
“侯爷，末将回来了。”</p>
裴恕神情一滞，猛回首，见一人笔直站在面前，正是何廷正。</p>
“爷，老何才回来，听说爷在这儿，他就直接过来了。”郎廷玉也走过来，肃声禀道。</p>
裴恕沉吟片刻，转向陈滢：“我过去说几句话。”</p>
陈滢了然一笑：“你去吧，我去车上等你。”</p>
裴恕点点头：“我很快回来。”又向何廷正望一眼，指向不远处一片小树林：“去那里说。”</p>
何廷正利落应是，将马匹交予郎廷玉，跟了过去。</p>
林木萧疏，枝残叶萎，几只麻雀飞下枝头，在泥地里蹦跳啄食，远处积云压顶，北风低咽着掠过树梢。</p>
二人沉默地走着，时而有树枝刮擦衣襟，脚下枯叶“噼啪”作响。</p>
“找着人了么？”裴恕终是停步，立于一小片空地，背向何廷正问。</p>
何廷正的神情有些激动，叉手道：“回侯爷，末将幸不辱命，找到人了。”</p>
“哦？”裴恕陡然回头，满是匪气的脸上，飞快掠过一丝喜色：“他还活着？”</p>
何廷正似也很欢喜，竭力抑住情绪，沉声道：“他还活着，只是身子不大好，但还算硬朗，人也不糊涂。”</p>
他上前一步，压低语声：“侯爷，末将已经把人带回京城了，如今要请侯爷示下，把人安置在何处？”</p>
“绝不可回府。”裴恕断然地道，眸光冰冷：“如今侯府里的人，我一个也信不过，谁知道里头有没有钉子？”</p>
他讥诮地挑眉，嘴角斜起半边儿：“他们爱盯着盯着，我什么也不做，倒要看他们盯得住不。”</p>
语毕，神色一寒：“把人安顿在南安里，等开了春，直接送去山东。”</p>
言至此，他忽转眸，目中杀机骤浓：“你没惊动宁夏那边的人吧？”</p>
何廷正立时肃容：“回侯爷，末将先去宁夏转了一圈儿，各处走动一番，便假意回京，实则绕道去了那人的家，并没惊动任何人。”</p>
裴恕神色略松，点了点头：“很好。”说着似又想起什么，勾唇一笑：“宁夏老宅的那些人，如今可还安生？”</p>
这满是讥嘲的问话，让何廷正神情一暗，声音也变得黯然起来：“他们都还好，问了侯爷的情形，还请侯爷回去过年。”</p>
裴恕“嘁”地一笑，抱臂而立：“让我回去？回去做什么？看他们演戏么？还是演戏给他们瞧？”</p>
他整张脸上皆是嘲讽，一双眼睛，蕴满凉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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