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多宝家的忙又陪笑道：“到底对牌也是大事，总不好耽搁，二太太如今又忙，倒不如荣春堂一并将这事儿办了就是。”</p>
见她如此知机，程氏很满意，点了点头，面色稍霁：“就听你的。”</p>
邢多宝家的躬身领命，退去一旁。</p>
程氏迈步朝前，心下颇觉畅快。</p>
这正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她这里正想给夏氏一个教训呢，这机会不就来了？</p>
夏氏既然爱闹，那就由得她闹去，她手上那点儿差事也别干了，全心全意寻死觅活不更好？</p>
程氏冷笑不止，面上却不显，咳嗽一声，端出伯夫人的款儿来，缓步前行。</p>
那松云院门扉紧闭，赵婆子正自守在外头，见了她一行，忙返身拉开院门，一面尖声通传：“夫人来了！”</p>
霎那间，哭声与骂声同止，随后，屋子里便传来夏氏细细的呜咽，再不复方才那哭天抢地的气势。</p>
再过一息，郭冲匆匆跑了出来，衣领歪着、头发乱着，想是顾不得收拾，上前给程氏见礼。</p>
程氏直气得险倒仰，将手指着他道：“你瞧瞧，你这样子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这两日没见，你倒真出息了！”</p>
郭冲先是面上一阵红白，复又堆起笑来，涎着脸上前去扶她：“母亲息怒，儿知道错了。儿这不也是彩衣娱亲么？母亲瞧了一乐便是，又何苦气成这样？”</p>
他自幼便极得宠，知道程氏最吃这套，一番话熟极而流，皆碰在程氏心坎儿上。</p>
看着自己最疼爱、最得意的长子，程氏心头那一星火苗，“噗”地便熄了，面上也现出几分笑模样来。</p>
郭冲见状，越发卖力将那俏皮话儿又说了两句，程氏被他哄得合不拢嘴，一时却恼他行事没个分寸，伸手向他脑门儿上一戳，咬牙道：“我把你这猴儿！这时候倒知道说好话哄老娘开心，前头怎么就能闹成那样儿？”</p>
郭冲笑嘻嘻扶她往屋里走，满不在乎地道：“夫妻吵架也是常事，母亲您是不知道，那安阳侯家的小子还和他太太打起来了呢，上回吃酒，他那脖子上就有好几道血印子。我们问他，他还不肯说实话，硬说是被家养的猴儿挠的，竟是把他太太当了猴儿，母亲您听听，这事儿多可乐……”</p>
他一壁说着这些，一壁便扶了程氏进屋，那说话声便也渐渐小了下去。</p>
扒在院门口儿听壁角的赵婆子，此时便咂吧着嘴，意犹未尽地伸长脖子，贴门缝儿朝里张望。</p>
冷不防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赵嬷嬷，忙着呢。”</p>
赵婆子吓得一激灵，回头一看，却见个白净面皮的仆妇，堆了满脸的笑，正站在不远处。</p>
“我当是谁，原来是吴嫂子。”一见是她，赵婆子立时松懈下来，笑嘻嘻地道。</p>
这吴嫂子原是西院儿管事，因于姨娘死了，她便被调去郭凌身边儿。</p>
只那郭凌早有了管事妈妈，吴嫂子哪里插得进手，只得憋憋屈屈地窝在那院儿里，听说如今正到处托人，想要另谋高就。</p>
“这不早不晚的，你来做什么？”赵婆子上下打量她几眼，问道。</p>
吴嫂子朝前凑了凑，将一手掩在口边，轻声道：“我有件大事儿，立等着要禀报了夫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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