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张诚和蒋琬被张佑抓走了?”张宏原本老神在在的坐在太师椅上品茗,结果不等报信的说完就噌地站了起来,扬手将手中价值千金的汝窑瓷盏扔在地上,伴着“pia叽”一声脆响,狠狠喝道:“谁借给他的胆子?这tnd也太欺负人了吧?”</p>
报信儿的闷头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恐成为出气的对象,他还从未见过张宏如此气愤,粗口都爆出来了。</p>
无人应答,张宏渐渐冷静了下来,又详细问了一遍经过,这才斥退报信儿的,坐回太师椅上出神。</p>
他已经是奔七十岁的人了,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过他,所以,他已经猜到了张佑抓张成和蒋琬的目的,这不得不让他生出一种危机感,若是张诚他们熬刑不过,将他招认出来,等待他的必定是万劫不复。</p>
对于张佑的人品他不抱任何幻想,他太了解那小子了,胆大包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既然敢把张诚他们抓走,就肯定不是为了将二人好吃好喝的供起来。</p>
为今之计,最迫切的就是赶紧把那两人从张佑手中弄出来。</p>
看了看桌子上的座钟,按照西洋人的说法,已经快三点,也就是未时末牌了。</p>
他不再耽搁,招呼人帮他更衣,出门坐上凳杌,吩咐一声,直奔乾清宫而去——所谓凳杌,乃是一种特赐的待遇,只有司礼监掌印,秉笔之年高最有宠眷者方能得此荣誉,其实就是一把靠背椅加上两个木杆,使之可以像轿子一样抬起来,不过是露天的罢了,之所以名为凳杌,禁地不敢乘轿之意也(《酌中志·内臣佩服纪略》)。</p>
乾清门外他就下了凳杌,步行入内,一路畅行无阻,等上了乾清宫外的丹墀,恰好管事牌子曹爱金从正殿内出来,见到他后,快步上前行礼。</p>
“万岁爷在吗?”</p>
“回老祖宗,万岁批了会儿折子,有点乏了,刚躺下。”曹爱金的话略微多些,不过,却仍旧没有一句废话。</p>
张宏皱了皱眉头,略微犹豫了一下,对曹爱金说道:“你去通禀万岁一声,就说咱家有要事面陈。”</p>
“这……”</p>
“快去,万岁怪罪下来,自有咱家担着。”</p>
见张宏面色不善,曹爱金不在多话,匆匆入内通禀,功夫不大,便再次出现在大殿门口:“老祖宗请!”</p>
随时面君这本是一件值得荣耀的事,张宏却殊无半分得意之色,步履沉重地进了大殿,一路上已然酝酿好了情绪,待进了暖阁之后,离着老远就跪在了地上。</p>
三个结结实实的响头磕下去,他的额头顿时有点发青,他却好像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偷瞥了朱翊钧一眼,见他满脸诧异,显然尚不知情,这才委屈的开口:“老奴参见万岁,万岁爷您可一定要给老奴做主啊。”</p>
朱翊钧确实不知道安乐堂发生的事情,所以自然被张宏搞得有点糊涂,一边示意他平身一边问道:“出什么事儿了?你可是堂堂的司礼监掌印,谁还敢欺负你不成?”</p>
张宏却并未起身,仍旧跪在地上,委委屈屈的说道:“老奴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得到消息,明威伯带兵包围了安乐堂,正好张诚从那边经过,随口说了几句,谁知竟惹恼了明威伯,打了他一通不说,还把他和蒋琬抓走了……万岁爷,您可一定要给老奴做主啊。”</p>
说完之后,他又重重地开始磕头,额头触在金砖之上,发出“砰砰”的声音,看的旁边伺候的曹爱金微微耸眉,另外两个小宦官更是直接倒吸起了冷气。</p>
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张宏地位虽然尊崇,这一状告的却是明威伯张佑,那可是比他更炙手可热的人物,也就难怪他要用出苦肉计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