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佑见朱翊钧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腹中暗笑不止,表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一边将官袍下摆扎好,一边爬在地上,双脚脚尖着地,与肩同宽,双手握拳,手上臂与前臂成直角,摆出一个非常标准的平板撑姿势,用前臂和脚尖将身体撑起来:</p>
“看到了吧陛下,就是这样,尽力保持这个姿势,直到再也撑不住为止,然后休息一会儿,重复这个姿势,每天无需次数太多,三到五次足以。”</p>
朱翊钧“治病”心切,当即学着张佑的样子撑在地上,张佑则起身纠正他的动作。</p>
朱翊钧身体微胖,身为天子,平日养尊处优,十足的“十指不沾阳春水”,身体本来很虚,自学会太极拳之后,每日练习,身体比以前强了不少,不过饶是如此,他也顶多撑了不到十息(一个呼吸的时间为一息,三四秒吧),便额头冒汗,身子也软了下去。</p>
“再坚持五息再休息!”</p>
张佑伸手在朱翊钧的肚子上托了一下,又拍了拍他的腰,感觉崩的很紧,说道:“这个动作主要是锻炼腹肌与腰肌,同时配合提肛憋尿的动作,坚持不了多久,陛下您就可以告别烦恼了。”</p>
话音刚落,朱翊钧再也坚持不住,重重的趴了下去,顺势打了个滚儿,仰面朝天,呼哧呼哧的喘粗气。</p>
良久才平复下来,苦笑着抱怨道:“肚子都疼了,顶用吗?”</p>
“只要您坚持下去,一个月不见效让我咋着我咋着。”张佑拍胸脯保证,然后重申一次:“前提是,必须得严格按照我的要求坚持,不能偷懒。”</p>
朱翊钧咬了咬牙:“好,朕豁出去了,就坚持它一个月试试,要是没效果我也不罚你别的,就罚你保持这个动作三天三宿。”</p>
张佑吓的吐了吐舌头:“用不着这么狠吧?”</p>
朱翊钧歇过劲儿来,起身坐到炕沿儿上,又和张佑逗了几句贫嘴,这才扯回正题:“光顾着跟你瞎扯,还没说你入宫何事呢?”</p>
“其实也没别的大事,主要是上次您命微臣做的六轮手枪终于做好了,一共十把,威力都不大……”</p>
“枪呢?”朱翊钧打断他道。</p>
张佑苦笑道:“被扣在东华门了。”</p>
朱翊钧略怔一下骂道:“好一帮势力之徒,平日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这是觉得你失势了……”</p>
“算了陛下,毕竟是凶器,他们也是职责所在嘛,您就别生气了,反正挺重的,有他们帮忙拿还省了微臣的事儿了呢。”</p>
“你倒心大!”</p>
“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伏,爵位被褫(音尺,剥夺之意),你猜怎么着,平日里最看不惯微臣的申阁老居然亲自过府看我,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已经开始转变对微臣佞幸之臣的评价了。”</p>
“那也是委屈你了,杨用修至孝,为坚持其父所定大礼,终身不与皇祖妥协,然皇祖其实也不过是为父母争一名尔,此二人皆天下至孝,孰是孰非,其实已经不重要了。”</p>
顿了一下,朱翊钧又道:“朕记得幼年时,父皇提到杨用修时,颇多感慨,曾提到想为其平反,可惜未及实行,父皇便大行殡天,实乃憾事。”(注:)</p>
“杨升庵公若是泉下有知,听到这些,恐怕要感激涕零了,可惜他生的太早,若是晚生个几十年就好了。”</p>
“是啊,此人大才,听说去了云南之后尚不忘著书讲学,宣扬圣教,教化南疆”,还说南疆人民最佩服者三人,一是菩萨,二是孔明,第三就是他杨用修……以遭贬之身,尚有如此成就,若是任其发挥,怕是才具不在乃父之下啊!”</p>
“家父其实也挺佩服此人,另外,微臣给咱们的报社新找了位总编,更是对杨升庵公佩服的五体投地,若是让他听到陛下适才那番话,定要夸您尧舜之君了。”</p>
“是那个自称儒门败类的李贽吧?朕听说此人猜考题有一套,抽空倒要见识见识。”</p>